地走到楚璇跟前,劈手往她脑门上弹了个爆栗。 “你这什么毛病啊?一句话说不好就翻脸,还说朕冷血无情,你知道冷血无情是什么样吗?” 萧逸越想越气,干脆上手揪起她的耳朵,“朕就纳了闷了,你小小年纪的脾气怎么这么坏!朕觉得自个儿脾气已经够坏了,跟你一比那都不够瞧的。” 楚璇气鼓鼓地看他,咬牙切齿地怒吼:“把我放了!” 她激烈地挣扎,禁卫便加了劲把她锢住,都是些行伍出身的糙汉子,下手没谱,扭胳膊擒手腕,惹得楚璇痛呼,眼泪几乎要掉下来。 那一声短促的、压抑着痛苦的嘤嘤娇啼传过来,萧逸心里一揪,冷瞥向那左右架人的禁卫,“轻点!你们想把她胳膊掰断啊?” 禁卫胆颤地低头,忙放轻了力道,楚璇也不挣扎了,只像件被扯坏了的衣裳挂在架子上,虚弱地呢喃:“疼死我了,你们都是坏人……” 萧逸瞧她脸色苍白,更有小汗珠从白皙细腻的额间渗出来,暗叫不妙,忙松开她的耳朵,让禁卫松手,揽住她的腰把她接进自己怀里,低头去检查她的手腕。 如玉般滑凉的腕子微微红肿,落在他的掌间,有种细柳枝样儿易折的脆弱感,萧逸心疼坏了,忙让高显仁拿药膏来,给她上药。 萧逸席地而坐,让楚璇歪靠在宫女身上,蘸了乳黄的药膏一点点给她往腕子上抹,边抹边道:“对不起啊,本来就想吓唬吓唬你,没想把你弄伤……话说回来,谁让你这小丫头那么气人来着。” 楚璇这会儿成了个病美人,也不跟他争辩了。半阖着眼皮,气若游丝,鼻息清浅的模样,也不知是真疼成这样,还是闹腾累了,浑身透出股慵懒,弱弱道:“给我耳朵也抹点。” 萧逸忙扒拉她的脑袋检查耳朵,发现自己刚才揪过的地方果然也红了…… “这也太娇贵了,朕根本就没用力……” 被楚璇睁开眼含怨地睨了一下,他讪讪地闭嘴,老老实实地给她上药。 楚璇又懒懒地把眼睛闭上,靠在宫女小姐姐的怀里,如玉雕的美人,冰冷殊色。 萧逸小心翼翼的,深恐力道重了再给她伤上添伤,好容易上好了药,抬眼一看,她窝在宫女怀里,安静阖着眼,呼吸浅匀,纤长的睫毛轻轻覆下,根根分明。 真正的肤若凝脂,口若彤珠,琼鼻俏腮,不说话也不气人的时候,瞧上去倒挺安静乖巧的。 一些时日没见,这小丫头出落得更好了,灵气满蕴,简直是仙姝下凡,叫她一衬,身边这些容貌本就出众的宫女倒好像全成了庸脂俗粉。 萧逸观察了她一会,突然想起了近来围绕着自己发生的一些事,轻叹了口气。 楚璇睁开了眼,眸光迷离且柔软,呢喃:“您为什么叹气?” 呦呵,上好了药,他又从‘你’变成了‘您’,这小丫头倒是乖觉,大约气消了,又想起来他是皇帝陛下,是她小舅舅了。 萧逸道:“你当只有你有烦心事啊,朕的烦心事也多了去了。年前朕母后给朕定了门亲,是谏议大夫家的千金,谁知刚定亲没两个月,这千金生了场重病就香消玉殒了。年后又定了一门,是光禄卿的堂妹,近来听说突染急症,病得不轻,恐怕没几天了。现在外头都传朕八字硬,克父克母还克妻。你说她们自己身体不好,关了朕什么事,凭什么都来编排朕,朕招他们惹他们了。” 楚璇安静听着,默了默,道:“那您就不能定个健壮些的,身体好些的?” 萧逸叹道:“定亲的时候她们身体都挺好的……” 楚璇低下头,不说话了。 萧逸眼波一横,抬高了声调:“你什么意思啊?你也觉得朕命不好?” 楚璇满是同情地看向他,斟酌了许久,才颇为含蓄地安慰:“可能您的真命天女还没来吧。” 萧逸细品了品,点头:“成,这话听着倒比外面那些谣言好听些,算你还有些良心。” 楚璇抿了抿唇,上来些兴致,问:“那您喜欢什么样的?” 萧逸琢磨了一下,道:“喜欢脾气好的,会哄人的,心眼别太多,不能说翻脸就翻脸,还有……长得顺眼些就成,主要是得温柔,得听话,得知道顺朕心意。最重要的,不能太娇贵,不能动不动就哼哼唧唧喊疼,动不动就生病,那忒麻烦了。” 楚璇眨了眨眼,摸了摸自己刚刚被他揪红的耳朵。心道这得亏是生在皇家,当了皇帝,若是在平民百姓家里,这么多罗里吧嗦的要求,真不好说能不能娶上亲。 恰在这时,冉冉来寻楚璇了,说前头孙子辈的已开始敬酒祝寿了,三老爷让把璇姑娘带回去。 楚璇让宫女搀扶着站起来,把翻起的丝缎袖垂下,遮住腕上的伤痕,朝萧逸鞠了一礼,要跟冉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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