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手忙脚乱,顾得上这头,顾不上那头。系上了又觉不好看,拆掉重新来…… 如此简单一件事,硬是折腾了一刻钟。 封戎该是不耐烦的,可瞧着她认真的模样,心口渐渐就平缓下来,连带着晨起时那股无端燥意也停歇了。 临走时,轻描淡写丢下一句:“来书房伺候。” 饮溪就这么莫名其妙升迁了,只因替少爷穿了一次衣裳。 因此事过于诡异,中午用膳时便瞅着时机凑到清风明月跟前打问,那神情鬼鬼祟祟,还很有几分同情。 “少爷长至这么大,竟还不会自己穿衣裳吗?” 明月瞪圆了眼,似是对着这问题感到不可思议。 饮溪一瞧他神情,便觉自己的猜测没有错,登时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果然这世上人无完人,长得好又如何,却是个连衣裳都不会穿的……” 一边念叨着,一边也不等他二人回话,抱着碗就往厨房去了。 她心下仍是觉得可惜,只怪自己是个只会看脸的,一时贪图美色,竟选了这么一个傻少爷,委实亏得慌。可一面又觉得这样也好,遇上自己这个心肠软的仙,当真是他人生一大幸事。既然选了他完成赌约,那势必也要做出些回报,这些时日便好生伺候着他,若是可以,能帮他长些心智也并非不可。 是以到了下午,再去书房面对那冰山脸时,饮溪就多了几分说不上来的从容。 封戎特意将清风明月打发走,这屋子里就剩他们二人。 他等着瞧她不自在红了脸,等着瞧她如何解释那一晚对他做的事,等着瞧她在与他独处时站卧难安。 偏偏以上这些,一个都没有等到。 不仅如此,还收获她一整个下午时不时怪异的眼神。 封戎说奉茶,那茶水便巴巴端到了他唇边。封戎说研墨,她便接过笔,让狼毫吸饱了墨汁再递回来。封戎说天有些热,她出去端了一盆冰回来,举着扇子对他扇。 这看上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姑娘,做起事来殷勤备至,虽不甚熟练,却没有半分不乐意。 封戎却觉得,她不像在伺候少爷,倒像在伺候一个傻子。 一下午折腾来折腾去,他特意找事要她去做,只欠将为难二字挂在脸上。 清风明月在外头看着,见饮溪跑动的十分频繁,也有些坐不住。明月觉得是自己连累了她,清风觉得是少爷瞧她不顺眼刻意为难,偏她毫无察觉,甚至有些得趣。 夜色就这么不知不觉降下来,又到了该用晚膳的点。 厨房将封戎的晚膳送来,他看也没看,唔了一声,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饮溪早就蠢蠢欲动了,她没伺候过少爷用膳,平日里这个时候早就蹦蹦跳跳着跑去厨房讨东西吃,稳着那食盒里飘出的饭香,一颗心早已飘了出去。 封戎不成想自己也有耐心告罄的时候,足等了一日,不见她有分毫表示,心下便又有些烦躁。 颀长手指扣起,骨节敲了敲桌子。 抬眸,冷冷淡淡的问:“你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饮溪挠了挠头,一点儿也不犹豫:“少爷用膳吗?” 也不知这句话有什么冒犯可言,总之少爷听了,眼中冷光大盛。 “你想说的只有这个?” 饮溪扣了扣手,愣了愣,随后略有些不自在:“我——奴婢中午吃了少爷的点心。”说着竖起一根手指:“只有一块,少爷若是不许,下次便不了。” 封戎眼底结了冰,干脆问她:“那日轻薄我之事,你就预备这么蒙混过去不成?” 清风明月才走到台阶上,还不及出声,恰好就听到了这么惊世骇俗的一句,二人身形接连晃了晃,均从对方脸上看到了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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