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阖眸掩过情绪,摆手道:“罢了,兄长只当我酒后乱言便是。” 两人又对酌了一阵。 直待再过小半个时辰便要宵禁了,宋毅便起身告辞。 “先等等。”临走前,李靖钒突然叫住他。 直到马车驶出了端国公府很长一段距离,宋毅仍旧在想着临去前李靖钒的那番话。 “若真有这般人,为兄是不信的。若有富贵权势,哪个愿意贫困潦倒?” “女子不依附男子?还真是个新鲜话。那要如何过活?” “倒是不是为兄口吐恶言,除了青楼和庵庙这两处,我倒便还是想不出能有旁的活法。而这,哪里谈得上逍遥自在几字?” “就连王凤鸾那般自命不凡的女子,还不是要依附着那单于才能实现她的野望?” “若能不为所动……除了欲擒故纵之外,那就只有其所求甚大之故。” “当年那甘泉宫,不也是用一座金屋换来的有凤来仪?你瞧,连金枝玉叶都扛不住这世上富贵权势,更何况旁的人?” 挥手推开了窗牖,让外头吹来的冷风散去他心底几分躁意。 宋毅清楚的知道,李靖钒的这番话按在哪个人身上都通用,唯独一个她不是。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心底深处竟宁愿相信她也是。 这简直不用魔障二字来概括他的昏头了。 便愈发烦躁起来。捏着额角强压了压心底躁意,可不知是不是酒意上头的缘故,躁意不仅不减反而愈演愈烈,一种难以言说的焦躁烦闷在他胸间反复冲/撞,无法按捺。 “转道。”借着酒意,他终是将话重重吐出口:“去五城坊巷。” 说完后,竟有种如释重负的痛快。 马车停靠在狭长的巷中,依旧是白日的那个地方。 宋毅拉过马车内矮榻下方的抽屉,拿过纸笔,借着外头寒凉的月色,执笔草草写过两行,稍晾干后就对叠一下递给外头福禄。 “敲门。” 福禄接过后,匆匆下了马车,借着月色赶至两扇紧闭的朱门前,叩响了门环手。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有仆人开了门,狐疑的朝门外看过,面带谨慎。 “你是何人?来此作甚?” 福禄将纸条递给他:“请将该信笺递交你家主人,他看后便知。” 仆人面带迟疑,还要再问,福禄便催促道:“你家主人的事,你耽搁不起。” 那仆人终是接过:“你且在这稍等。”说完便阖了门,一溜烟的跑了进院。 苏倾本已躺下,听得仆人来报门外来人之事,当即心下一突,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披了衣裳起身,接过纸条展开后凑近烛火下迅速扫过,几乎当即她便变了脸色。 纸条上是潦草的两行字—— 出来。 郡主。 宋毅的目光始终不离那两扇门半寸,直到被月色打上银光的大门再次从里面缓缓开启,那一贯平静的目光方终于有了变化,仿佛安静的湖面突然被投入了石子一般,陡然波澜起伏开来。 紧闭的两扇门开后,一道熟悉的身影便缓缓从门内走出,似临时套了件素色外衫,扣子倒是皆扣的齐整,只是头发来不及梳理,简单的在脑后用浅色发带束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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