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学生并非全都像李三郎一样,对许珍五体投地,不少仍处于观望状态。 见许珍这么问,大多是不作回答,只有个别的垂下头,看似另有想法。 许珍头一次自主上课,不想辜负赵先生的厚望,便找了其中一个低头的,问她:“你若是考中进士,想做什么?” 小姑娘抬头看许珍,脆声道:“当女官。” 许珍问:“哪方面的官?” 小姑娘说:“都可以。” 许珍又问:“若是没考中呢?” 小姑娘眸光暗下,许久后说道:“不知晓。” 许珍好奇地问:“你觉得自己一定能中进士吗?” 小姑娘摇摇头:“父母厚望,只有尽力而为,不去思考后路。” 许珍笑了笑,表示理解,随后问另外几名学生,大多是同样的回答。 唯有一位,说自己若是不中进士,父母也能托关系让他当官,根本不虚。 许珍被吓得有点傻眼,愣了半晌,才明白过来,这位是官二代。 她思考了会儿,饮茶润喉,沉声说道:“各位,我今日想与你们说做人之道,便是要将为官之道区别开来。” 许珍放下杯子继续说:“读书并非只有入仕一条路可走,你们读书,应当只是用来开拓眼界,明白古人思想,从而学会思考,让自己变厉害,不那么容易被伤害到……” 那乙班的听了极其不屑,他知道这位新来的先生水平有限,却没想到会这么低,只会说一堆不知所谓的废话。 这人和山长,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他忍不下去,直接起身说道:“先生,你这番话说的并不对。” 许珍停顿片刻,问道:“哪里不对?” 乙班学生道:“既然先生也认同读书是为了解古人思想,那么定然是认同孔老先生的观点的吧?” 许珍点头说道:“大部分是认同的。” 乙班学生嗤笑一声,说道:“那孔夫子的‘学而优则仕’,‘君子谋道不谋食’,不就是说,君子就该做官和读有余,便去做官,做官有余,便去读书吗。” 他还举了个例子。 说的是《论语·子路》中,有一个叫樊须的学生,不知道发什么疯说自己要种田,去问孔子该怎么做,孔子说自己种田这事不如老农,便把樊须忽悠走了。等樊须走了,孔子就在子路面前说“小人哉,樊须也”。 可见孔老夫子是很瞧不起三教九流的,只觉得读书的是君子,其余都是小人。 乙班学生说完,重新强调一遍:“读书与做官,才是君子所为。” 许珍并不赞同。 她问:“你了解孔子的仕途吗?” 乙班学生骄傲道:“自然了解。” 许珍说道:“那你可知,孔子在成为中都宰之前,差点就要去叛军地方做事?你觉得去叛军地方做事,叫做当官吗?” 乙班学生面色差了些。 他一直觉得这是孔子的污点,非君子所为,此时听许珍提起后,便极力否认:“最后又没去成,谁知这事是真是假。” 许珍没把他说的话放心上,而是继续说自己要说的:“孔子既然愿意去叛军地方做事,便说明,他觉得不论去哪,只要能施展抱负就好,做官去哪都是一样的,追求的不过是一个权。” 乙班学生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儒学在众人心中高贵无暇,传授的是仁爱与君子之道,可如今揭穿了,要做官,就是要争权,这一点令他受不了。 但他无法反驳,因为做官这论点,就是他自己提出来的。 许珍见他没说话,便又说:“有了想法,你们才知道要如何治理。有了权,便开始治理。” 底下略微有议论声。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