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定下神来,细一打量,就见他家都尉腿也断了、衣服也破了,立刻就炸了,提着马鞭红着眼,直嚷嚷道:“都尉,谁把你害成这样?谁?我他娘的今天非砍死他不可!” 余下人等也纷纷叫嚣,一时群情激奋。娘的,竟然欺负到骑兵营头上来了!谁不知道他们西郊骑兵营是皇帝的亲儿子、个顶个都是天之骄子?饶是在京城那权贵出没的地方,向来也只有他们欺负别人,没有别人欺负他们的!想不到都尉刚到樊城地方上,竟然遭人追杀暗算,这他娘的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但凡让他们走脱了,传出去骑兵营的人还怎么有脸活着? 贺言春一指车上尸体,道:“查!” 齐小白等人立时把小殷喊到一旁,细问前因后果,又把陈家庄乡民召来辩论。结果好几位乡民都指认出来,说那几人是吴三家的打手,以前也曾来过陈家庄打人,他们再不会认错。 这期间李都尉早坐立不安,要吩咐人出去报信儿。刚出庄头,便被骑兵营的人二话不说地拿下了。齐小白将询问情况报与都尉,贺言春斜倚在榻上,森然道:“即刻带人去吴家,将吴三等人拿住听审!但有反抗者,一律击毙!” 齐小白即刻整兵,前往樊城吴家搜寻捉拿吴三及家人子弟、幕僚食客,李都尉想不到他们行动如此迅捷,自己无力阻止,急得如热锅上蚂蚁,坐立不安,后来到底辞了徐久,急急地找郡守等人商量去了。 徐久也不去管他,只写了道折子,将在樊城所见所闻写了上去,又弹劾樊城郡守、都尉处事不力等罪。那一边,骑兵营去吴家拿住吴三及妻女,暂时收押。吴家查封,家中食客三千,大部分望风而逃,作了鸟兽散。吴三的儿子则据说是一个月前便去了京城。徐久听闻后,令人传讯,让卫尉府在京中协助捉拿。 那吴三在樊城当了数十年的土霸王,欺凌百姓、冒犯乡邻的罪过数不胜数。如今墙倒众人推、鼓破万人擂,听说京城里钦差到此办案,一连几日,到郡守府来喊冤的人络绎不绝。只那吴三十分硬气,到了狱中,无论如何审,他都拒不认罪,只咬着牙一声不吭,逼问狠了,反大声喊冤。 如此连耗了几日,忽然一天夜里,狱中进了刺客。刺客直奔吴三住的那屋,拨刀便刺、绝不留情。幸而吴三那夜醒着,一边躲,一边大声呼救,惊动了旁边值守的京城侍卫。侍卫们赶来一番搏杀,将刺客击杀在地。吴三剥下那人脸上蒙罩,呆怔半晌,长叹道:“罢了罢了,你既不仁,我便不义!将京中钦差请来!吴三有冤情要上诉天听!” 等徐久到后,吴三便把贿赂勾结郡守、都尉等人,霸占他人矿产、欺凌百姓的事一一交待、签字画押。徐久审完了人,神清气爽地出来,朝等在外头的方犁和贺言春一伸大拇指,道:“二位计策高明!将刺客放进来闹了一回,那吴三果然都招了!” 贺言春便命骑兵营的人即刻前往郡守府,将焦平、李都尉等人都捉拿了,待圣旨到后再行定夺。不上几天,京城圣旨到,派程孝之领兵前来,将焦平、吴三等人押去京城听审,樊城这里,令徐久暂行代理郡守职务,令贺言春在樊城养伤,顺便代行都尉职责,又从京中派遣几名绣衣使,前往樊城协助方犁清查铁矿资产。 樊城的那些大大小小的铁矿矿主们,眼见吴三家正如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与京中权贵又素有关系,却也说封就封、说垮就垮,天威如此不测,谁还敢与朝廷作对?又有那些跟陈世伦一样曾受吴三欺压过的矿主们,更在拍手叫好之余,在当地积极推行起铁矿官营一事来。后来徐久方犁又将众矿主召集起来,对铁矿官营一事详加解释了一番,比如说朝廷收了铁矿后,矿主子弟们可在铁署任职;国家根据铁矿规模大小,均对他们有所补偿等等。如此恩威并施,渐渐地,樊城当地铁矿矿主们,也都逐渐归顺了。徐久方犁领着人,每日清点登记,忙得不可开交。 与此同时,在吴宅中休养的贺都尉却闲了下去。原来为方便清点吴家资产,方犁让人把吴三宅邸收拾出一个院落来,住了进去。贺都尉要留在樊城养伤,自然也要挑一处舒适方便的宅邸住,而樊城最舒适豪华的住宅,自然莫过于吴三家,于是也住了进去。 贺言春除了一开始要防着当地矿主领人作乱外,并无其他要事,军中也不过是延续过去操练,自有齐小白带着骑兵驻在那里,每天点卯。等诸事理顺后,贺都尉闲极无聊,除养伤外,已经兴致勃勃地接管了府内庖厨,每天研究起自己和方使君的吃喝问题来。 这日早晨,方犁尚未起榻,便有人进院来。方犁听到木拐拄在青石板上,发出笃笃声响,便知道是贺言春。他头天晚上睡得迟了,此时懒懒地不想起,便蒙着被躺着不动。就听贺言春轻手轻脚进了屋,在榻前坐下,隔着被拍了拍,道:“绣衣使,起身来!太阳照着屁股了!”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