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挥舞着雪亮的长刀,催马如飞,朝匈奴人扑去。后方兵车则重新排阵,将弓弩的射程调成远距,开始对着后方的匈奴人连番射击。 战争从午时一直持续到了天黑。匈奴骑兵数倍于夏军,本来占尽地利和先机,他们从坡上骑马而下,惯性本身也能带来一种强大的杀伤力。但是夏人拿出了他们从未用过的兵车,几轮远射,大大挫了前锋的锐气。而战场上的局势,往往就这么牵一发而动全身,匈奴骑兵还未调整好,夏族骑兵们就迎坡而上,凶残地抓住了反扑的机会,在近身肉搏中逐渐占据优势。砍杀从缓坡底端开始,渐渐移到坡顶,又向山坡另一面移去。整个缓坡上布满了人马的尸体,血流成河。 郑谡一刀平挥,砍下左侧马上那人的脑袋时,来不及擦脸上的血,胳膊已经近乎麻木。这时右侧突然有人驱马越过他,朝前冲杀而去,那背影竟是贺言春。在这种极度混乱的时刻,主帅和普通的士兵其实已经没了分别,除了全凭本能地挥刀杀人,谁也没有别的念头。然而,当郑谡看到冲锋在前的那个背影时,竟无形中又有了力气,马缰一抖,挥刀又朝前面杀去。 正在这时,本来已有颓势的匈奴兵,后方忽然喧哗起来。郑谡立刻意识到,必定是程五和邱固领军绕过山坡,从左翼包抄过来了!他心头一阵狂喜,挥臂大喊道:“蛮子们已经被包围了,杀!杀!杀!” 周围夏军们都跟着喊起来:“杀!杀!杀!” 隆隆战鼓重又擂响,漆黑的四野,喊杀声不绝于耳,和金戈交击声交织在一起,在广袤的夜空中久久回荡。 第一百二十五章战黄沙 当浓稠的黑暗渐渐退去,第一抹晨光从天边透露出来,照亮了刚刚结束战争的原野。 整片山坡上,到处是战马和人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土腥味,那是鲜血和泥土混合的味道。士兵们在尸体间行走,清点死亡人数,把伤者抬到另一边。鲜血的味道,引来了空中的猛禽,不时有鹰隼俯冲而下,啄食远处受伤的战马,马匹在挣扎中发出了哀鸣。 贺言春站在战场中,面无表情地看着周边,片刻后,他转身向后,踩着满地零落的箭镞和卷了刃的长刀,边走边对旁边的齐小白道:“传令下去,原地休整。让程五找两个活口来。我看这些不像是大单于的人,审一审,问清楚他们到底是哪个部落的。” 齐小白答应着转身去了,贺言春继续往前走,就见坡下空地中,十来位军医正在对伤员进行简单的救治,而在不远处的另一边,阵亡的夏军将士,也被人抬出来,一排一排齐齐整整地摆放在草地上。 贺言春略微顿了顿,朝阵亡的将士走去。他在遗体之间缓缓穿行了片刻,蹲下身来,看着眼前静静躺着的一个年轻人。那人和他差不多年纪,脸上和脖子上的血迹已经干涸,眼睛却还大睁着,依稀能看出,活着时一定是个英俊儿郎。 贺言春看了很久,才伸出手去,轻轻在那人眼睛上抹了一把。然后他站起身来,脸色疲倦地看了看远处盘旋的鹰隼,对身后侍卫道:“传令给邱将军,让他把这些人收敛了,就地安葬。” 侍卫应了一声,转身去了。贺言春站了片刻,又去伤兵所那边查看。先和军医询问伤员情况,后又安抚了众人几句,这才出来往营帐中走。突然就见远处几匹马朝这边飞驰而来。及至到他身边,胡十八才滚鞍下马,朝贺言春禀报道:“将军!昨晚匈奴残兵溃退,百夫长郑谡率部下八百名勇士去追赶,生擒蛮兵一千余人,此时正在回来的路上!” 贺言春闻言,精神一振,忙一边往营帐中走,一边道:“带人去接应他,不容有失!” 胡十八答应了,转身上马领兵去了。贺言春便挑帘子进了营账,侍卫端了盆清水来让他洗脸,见他倦色满面,不由心疼,道:“将军,您先歇会儿,饭熟了我再叫您。” 贺言春摇头,弯腰洗起了脸。他脸上又是血又是汗,生把一盆水洗出了赤酱色。正洗着时,程五掀帘子进来了,有些懊恼地道:“将军,刚提出来两个活口审了,原来这果真不是大单于的兵马,却是左贤王部族的。那厮这回派的兵还不少,估计把全部族的兵力都集中到这儿来了,准备来个一网打尽。直娘贼!他们也不想想,我大夏虎贲岂是那么好对付的……” 贺言春却拿着洗脸的帕子怔住了,半晌才道:“这么说来,真是左贤王部故意放出消息,把咱们引来的?……那大单于的兵力呢?却又去了哪里?”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