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次“转手”时,葛霖被卖给一个跑偏远山区的人贩子。 葛霖被带去了一个山村,跟他一起的还有好几个四五岁左右的男孩,以及年轻的女人。 所有人里面,原本生病的葛霖价格最低,可是他命大,居然慢慢好了,没有死在半路上,也没有因为卖不出去遭遇更可怕的事。 乔安说的养父,就是买了葛霖的人。 这家人并不富裕,为了买一个可以传宗接代的男孩,拿出了所有积蓄,还找很多亲戚借了钱,东拼西凑才把葛霖买了回去。 山村里没有好东西,整天忙着耕作的村民,谈不上对孩子多好,不缺孩子的吃喝就是最好的待遇。 整个村子的小孩,都没有新衣服穿,夏天光着屁股到处跑,冬天穿大人旧衣服改小的棉袄,一个月吃不上一次肉,还没桌子高就要帮家里干活。 因为怕把小孩打坏了,白花钱,在葛霖小时候,那对夫妻不怎么打他,最多扇个巴掌,想要撒气也只是指着他骂。 在那样的地方,亲生的孩子也就是这种待遇。 还有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小孩,父母不给饭吃,这些基本上都是女娃,男孩很少。 能够这样艰难地在父母手下讨生活的女孩,已经是幸运的了。 “我最早的记事,大概在三岁半到四岁左右,之前的记忆都是零散模糊的,没有具体的事情。” 葛霖忽然端起杯子,灌了一口酒。 呛鼻的辛辣直冲脑门,他微微喘气,沙哑着嗓子说:“虽然过去了很多年,但是我只要一闭上眼,就能看见那只挣扎的小手、掉在地上的鞋子、还有她惨白的脸……” 村里有一户人家生了个儿子,家里已经有个五岁的女孩,就想把她换出去做童养媳,省得将来花钱买媳妇。 葛霖见过这个女孩,她有张枯瘦发黄的脸,特别大的眼睛。在知道自己要被换到很远的村子时,女孩跪下来抱着父母的腿大哭,闹得整个村子的小孩都知道了。 换童养媳的事情还没敲定,这家人新生的儿子就夭折了,村子里的神婆一口咬定是这家的女儿克死的。 “那时候我什么也不懂,还拿着青枣子啃,跟着一群小孩大人看神婆跳来跳去,然后……女孩被她的父母拽住头发,死死摁进了自家院子的水缸里。” 枣子直接砸在了脚背上。 孩子还不知道死是什么,只是本能地感到害怕,害怕到不敢哭。 他亲眼看见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是怎样失去生命的。 周围的成年人没有一个阻拦,神婆还在跳来跳去。 浑身湿透的女孩,毫无气息的躺在地上…… “我跑回了家,每天都做噩梦,然后邻居的一个小男孩,跑过来笑我胆子小。”葛霖面无表情地说,“我问那是怎么回事,他说是送讨债鬼,还说我的姐姐也是讨债鬼。” 村子的孩子把葛霖带到了一座桥上,笑嘻嘻指着桥下说,葛霖的“姐姐”就在下面。 桥下有火堆烧过的痕迹,一堆又一堆,里面有些黑灰色的硬物。 葛霖不敢问,他没事就到桥边转悠,想要知道是怎么回事。 好好的桥,怎么会有“姐姐”呢? “后来村里有一家孕妇生产了,可是他家没有请村子里面的人喝酒,我看见他们把婴儿丢下桥摔死,然后捡起柴堆烧了尸体。” “……” 之前众人听到讨债鬼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也没有打断葛霖的话,现在老库萨忍不住了,怒气冲冲地正要说话,忽然听到一声巨响,塔夏祭司一巴掌拍得桌子散了架。 酒杯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葛霖直直地看着酒杯的残骸,没有动。 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说。 ——因为害怕,他在村子里玩的时候也开始注意,他发现有些人家里有间黑漆漆的屋子,窗户装着铁栏杆,村里的小孩不敢靠近,说是有鬼。 确实有“鬼”,栏杆里有时会伸出一只伤痕累累的手,还能看见一张披头散发的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