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实现抱负, 索性自己做皇帝了。”墨鲤很快回答。 “不止这个,还有。” 孟戚翻开那张皇宫的地形简图,头也不抬地说。 墨鲤思索了一阵,试探着问:“你同样面临着一个巨大的难题……继承人?” 凡人总是要死的,不管孟戚是辅助皇子还是自己称帝,已经八十多岁的“前朝国师”时日无多了,之前心灰意冷的时候倒也算了,现在有机会重新回到权力中枢,难道不想物色一个合适的“学生”,继承或者实现自己的抱负? “太子给了我一个机会,同时也把问题推给了我。”孟戚并不气恼齐朝太子算计自己的事,一则太子快要死了,二则因为这是阳谋。 稍微一想,就能明白。 如果孟戚不是太京龙脉,当真是楚朝遗臣,一生心血付之东流,难道就甘心吗? “他不在意坐皇位的人,也不在意皇帝姓什么,只希望政权过渡得平平安安,不闹出什么大乱子就成。往远了说,是心系万民,不忍见天下大乱;往近处说,他的几个皇弟不会死于非命,他的妃子,为他效命的下属,以及东宫的内侍宫女都能活下去。” 孟戚对墨鲤解释那位齐朝太子的想法。 墨鲤静默片刻,这才长长地出了口气。 “他这是病急乱投医。”墨鲤摇头道。 他跟孟戚一样,知道真相了也没有半点恼怒之意。 身在皇宫,长于权谋之中的太子,如果真的见人一面就愿意把身家性命跟万里江山都交付出去,反而有问题了。 正如太子所说的,他一死,那块令符就不好使了,像锦衣卫指挥使以及那些看上太子身份来投效的臣子,恨不得将关系撇得干干净净。 所谓的万里江山要自己去取,令符也要赶在太子死之前用。 这且不说,就算成功了,还要辛辛苦苦地捏造身份,否则怎么能坐稳天下? 孟戚自己的身份是不能用的,说是楚朝国师,可是外表跟年纪对不上。想要用国师的身份,首先要变老—— 孟戚不由自主地望向墨鲤,不禁笑了。 如果大夫冒充楚朝昭华太子的后人,加上前朝国师,手持传国玉玺,再杀死陆璋,在齐朝的太子帮助下掌握军队跟京城,这场谋逆跟改朝换代的戏码,指不定还真能成功。 孟戚没有把这话告诉墨鲤。 “你是大夫,应当知道,病急乱投医总比讳疾忌医要好。无论这位太子希望我们做什么,又算计了什么,他心里总怀有家国,更不在意坐皇位的人是谁,这已经比世间多数人想得通透。有多少人不关心他们死后家国是否沦亡?甚至他们活着的时候都不在意这些。” 太子劝说失败,不是因为孟戚身为龙脉,而是孟戚变了,他跟在楚朝做国师的时候想法已经不同了。 而太子对此一无所知,又怎么能不失败? 太子不知道孟戚对辅助君王,由上自下地开创盛世的那一套失去了信心。 ——朝代变更无用,只要做官的还是那样一批人,百姓还依附着土地而活,世道就永远不会改变。 哪怕自己做皇帝也一样,没有人能够随心所欲地推行治国策略并得到朝野上下的一片支持,就算是皇帝本人也不行。 皇权不下乡,有的地方像竹山县这般不从皇命安居乐业,有的地方就会因为天高皇帝远而民不聊生,利政变恶政,惹得百姓怨声载道的事,孟戚见得太多了。 “太子终归还是太年轻,不像我,早已堪破其中弊端。”孟戚叹了口气,惆怅地说,“天下何止需要一位明君,何止需要一群贤臣?除非朝野上下,从宰辅重臣到微末小官,连收税小吏都遵仁义廉耻,知大道而弃小利,方能实现心中所想。” “还是去找青乌老祖罢。”墨鲤提醒。 孟戚看了看四周的宫墙,带着墨鲤挑了条路,往皇城南边去了。 皇宫内的地形,孟戚并不陌生,他只是不知道改朝换代之后,各种宫殿的用途变动。譬如春华宫,原本是前朝皇子宗室读书居住的地方,现在空置了。 陆璋的妃嫔并不多,或者说,有封号跟宝册的高位妃嫔很少。 身份不高,自然不需要独居一座宫殿,所以后宫并没住满,有几座比较偏僻的宫室直接被划为他用,有书阁,还有祭祀用的祈天殿。 前面有禁卫军巡逻,孟戚就停下了,找了个隐蔽的角落把地图拿出来指给墨鲤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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