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改往日宽袍大袖的装扮,此刻是一身胡服,发梢与衣摆都被雨水濡湿,靴子也在地面上留下水迹。 红菱叫人拿了热水进来,转身就出去了。临出去前,看了眼陆安澜,压低了声音对谢如冰解释道:“最近大雨,驿馆滞留人员甚多,大人今夜便在此安寝。” 这个理由实在很牵强。堂堂枢密使大人,只要一句话,哪个不争着抢着让房间? 可是,陆安澜执意如此,众人也只得当真。 红菱一离开,屋里就安静下来,只有屋外潺潺的雨声。 谢如冰坐在床上,与外间隔着一架屏风,她全身紧绷着,一只手不由得抓紧了被子,听着外间的动静。 只听到陆安澜拿起毛巾,哗啦啦拧干了,擦了一下脸,一把又将毛巾扔进盆中。 陆安澜擦完后,也不说话,径自倒在窗前的榻上,一臂置于脑后,合上双眼,似乎就这般睡了过去。 谢如冰听得院子里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只有风雨之声,越来越大了。 谢如冰忍不住起身,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屏住呼吸,走到外间的榻前。 陆安澜的呼吸缓和而绵长,似乎真的睡着了。 春夜寒凉,他身上只盖着一件外袍,堪堪遮住了腹部与大腿。 屋内一灯如豆,窗外春雨潺潺。谢如冰静静地看了陆安澜一会,终是转身,把床单拿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给陆安澜盖上了。 原来,陆安澜也会有这般疲惫与不设防的时候。 枢密使的活儿,应该并不好做。内有各大节度使,外有各国虎视眈眈。身为枢密使,大约也是殚精竭虑。虽则陆安澜精力过人、才智超群,却也是需要休息的。 谢如冰这般想着,躺在床上,很快进入了梦乡。 陆安澜确实是累了。他连日处理军情,今日晨起骑马,奔驰五个时辰,才赶到了此处驿站。 此前又与谢如冰口角,进了屋里也不知说些什么,干脆不说话,躺在榻上闭目养神。 岂料,谢如冰竟给他盖上了被子。 突然之间,他今日连续赶路所带来的疲惫就一扫而空了。连着前几日积累在心里的不快也都消散了许多。 少女像猫儿一般,蹑手蹑脚地靠近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来软软的手掌,轻轻地给他盖上了被子。 有甜香靠近,仿佛还有几缕发丝略过自己的面颊。 他差一点就伸手,将她压在身下。只是,想起她那日的抗拒,终是忍住了。 雨声潺潺,陆安澜也睡了过去。 直到下半夜,一声尖锐的哨声突然响起,陆安澜自梦中惊醒,立即伸手拿剑。 青霜剑几乎从来不离他的身侧,便是睡梦中也是如此。 长剑出鞘,寒光如霜。 几乎就在同时,有刺客破窗而入。也不知是何人派来的,竟是有十数人同时向陆安澜涌来。 谢如冰也被惊醒,只见外间刀光剑影,陆安澜一身白色中衣,与一群黑衣人对打。 她伸手从枕头下拿起机弩,几步自床上下来,躲到衣柜的一侧,恰在屋角的暗影之中。这里恰好可以看到外间的打斗。 陆安澜的武艺显然十分了得,不过这短短的一会,黑衣人已是少了几个。 谢如冰的心口砰砰乱跳,拿起了机弩,试图瞄准黑衣人。 然而,打斗太过激烈,人影晃动,谢如冰根本看不准。而且,屋里满是血腥之气,叫人忍不住打寒颤。 她只盼着侍卫们能快些上来。 可是,刺客显然有备而来,恐怕已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