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戚绵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祁崇归及他身后的随从听见,“臣衣冠不整,唯恐失仪,还请容臣整理一番再去见您。” 祁崇归的步子果然停住了,片刻后,戚绵听到他吩咐:“都退下。”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众人纷纷退散。 戚绵悬着的心稍稍落下一些。 然后她就再次听到了脚步声,祁崇归走到她面前了! 戚绵的头更低了,抱紧怀里的脏衣服,牢牢地挡在胸前,顺势作礼。 “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她以一种很正常的声音问。 “这几日都由你来值夜,”祁崇归语气平淡,借着月光随意打量她几眼,“直接跟我去营帐。” 戚绵指尖微动:“臣还要先回去收拾东西……” “已经让人都拿到我那里了。” “……那请先容臣整理衣冠。” 祁崇归瞥一眼她束得好好的发,突地笑了一声:“孤都不介意你失仪,你这么坚持做什么?” 戚绵:“……” 她坚持什么,他难道不知道么? 戚绵低着头没吭声。 祁崇归伸出手,一指触上她的下巴,迫她抬起头来,那纤细修长的眉和躲闪的眸就落在了他的眼中。 祁崇归不由一怔,一些尚未遗忘的记忆,仿佛才刚落了灰,就再次被拂去尘埃,崭新地翻了出来。 凛冬,寒风。 乌发,秀眉。 白雪,鲜红。 他浑身的气势突然就收敛了许多。 戚绵心中忐忑,面上也是不安,已经做好了被祁崇归戳破身份的准备,却突然听到他嗤笑一声:“哪里不整了?你又想去哪儿偷懒?” 戚绵一懵。 祁崇归收回手,背过身去,抬步就走,催促道:“还不快跟上?” 戚绵只得跟着。 一路上,戚绵抱着衣服暗自琢磨,难道他没看出来她现在的模样更女相了吗? 不过,很快戚绵就发现了跟在祁崇归后面的好处,不拘是碰见侍卫同僚,还是宫女内监,看见祁崇归都要低首行礼,根本没工夫注意她的面容变化。 于是,她要防备着的,又只剩下祁崇归一个人了。 戚绵盯着他的后背发呆,眉毛先不考虑,她一会儿怎么避过他把裹胸穿上呢? 正想着,二人就走到了营帐前,守门的侍卫撩开帐帘,戚绵跟着他走了进去。 甫一进入,戚绵就看见了营帐一角,铺着一套青灰色的被褥,而自己的包袱,被放置在铺上。 戚绵眨眨眼,这地铺显然是给她准备的,这么好,侍卫值夜还能睡的? 祁崇归转过头,睨她一眼:“把东西放下,自己收拾,孤出去一趟。” 戚绵乖巧地应了一声。 等祁崇归一消失,戚绵赶紧把怀里的脏衣服放下,先从包袱里面扒出眉黛和一面铜镜,迅速画好,然后她捏着包袱里的裹胸犯了难。 是在这儿穿么……太子营帐自然不会有旁人随意闯进来,可万一祁崇归突然回来怎么办? 戚绵踌躇犹豫,畏畏缩缩,突然看到不远处祁崇归的榻前立了一扇屏风! 不愧是太子营帐,居然还有屏风。 戚绵捏着那片白布走过去,躲在屏风后,窸窸窣窣换起衣服来,这样就算营帐内突然有人进来,她也能躲一躲。 整个过程提心吊胆,但还算顺利,戚绵收拾好包袱,坐在铺上四顾。太子营帐占地广阔,空间充足,正中央摆放了一张桌案,用于办公,东侧隔着屏风则放置了太子休憩所用的矮榻,同样很大,能同时睡下两个人。 哦不……她在想什么呢。 戚绵拍拍脸,躺倒在属于自己的地铺上。 这个地铺就很窄小了,不过跟其他侍卫们所在营帐的大通铺相比,已经好了太多。 戚绵心里清楚,祁崇归这是为她行方便呢。 说什么这几日都要她值夜,哪有侍卫连着几夜不眠不休轮值的?他还为她配了地铺,明显是不想让她跟其他人混在一起而给的优待。 殿下啊…… 戚绵心情复杂。 她感受到了祁崇归对她的照顾,但同时他也防备着她,几次三番的试探。这般矛盾纠结,他痛苦,她同样不知所措。 戚绵合上眼睛,不知不觉睡着了。 祁崇归足足在外面等了半个时辰才回去,掀帘而入,就看见了戚绵熟睡的面容。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