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三天后—— 南平市西乡塘区地洞口路,大排档。 我和月饼面对面坐着,一杯杯灌着啤酒。横县鱼生、白切鸡肉、宾阳酸粉、辣炒牛杂早已凉透,未曾动过一筷。 排档热闹非凡,男男女女大口喝着冰镇啤酒,吆五喝六地划拳,没有人注意我们,因为这个世界早已和我们无关。 三天,月饼没有说一句话。 白天,我陪着他在南平市漫无目的地走着,五象广场、明秀寺、狮山公园、邕江防洪古堤…… 每到一处,月饼都会驻足很久,沉默地抽烟。 蝴蝶谷,他站在一棵红豆树下,摩挲着刻满名字的树皮,指尖摁着一颗圆心刻痕,抹掉两个人名。掏出钱包,取出一颗圆滚滚的红豆,深深地摁进圆心。 微红一点,煞是可爱。 他不说,我不问。 晚上,我们准时来到这家餐馆,也就是我在南平找到月饼的那一家。扎马尾的女老板看到月饼没有任何表情,但是我明白月饼和她有某种联系。 他不说,我还是不问。 月饼酒量极好,这几天却喝得酊酊大醉,直至排档关门,才摇摇晃晃地回到宾馆,或者坐在街边望着路灯抽烟,直到天亮。 可惜,醉得了人,醉不了心。 不知不觉喝到十二点多,排档里就剩两桌人。女老板撤掉凉透的菜,端来三碗面条,仰脖灌了杯啤酒:“老友湿面,用的桂林辣椒酱,味道牟得顶。” 月饼拿起筷子搅拌着,滑顺的面条蘸饱汤汁,却又放下筷子。 “老板,我们天天来这里吃宵夜,也过来喝两杯。”旁边一桌刺龙画虎的爷们起哄,“今晚陪我们玩玩。” “哈哈……平时假正经得很,有帅哥就倒贴,老牛吃嫩草。” “老公死了,妹妹疯了,没人管咯,想干吗就干吗。” 女老板仿佛没听到,自顾自地喝酒。“啪”,月饼拗断筷子,眯着眼睛慢慢站起。 “月无华,坐下!”女老板拉着月饼胳膊。 我心说不好,这群人要找死。急忙过去喝了杯酒:“这酒我干了,给你们道个歉,咱各喝各的啥事儿没有。” 那几个人听我是北方口音,用南平方言大声说着什么,笑得更加嚣张。为首的胖子捡起一个烟头扔进酒杯,吐进一口浓痰:“把这杯喝了,什么都没发生。” 我赔着笑脸,火苗子在心里噌噌乱窜。正要动手,一个啤酒瓶子飞来,正中胖子脑门。胖子鲜血长流,额头肥肉里插着几块玻璃碴子,捂着脑袋哀号。马仔们没想到月饼真敢动手,一时间呆住了。 月饼嘴角挂着一丝笑容,拍着胖子的油脸,很认真地指着那杯酒:“把这杯喝了,什么都没发生。” 马仔们这才反应过来,砸瓶子举板凳嗷号着动手。 我叹了口气,好久没和“人”打架了。 十三 街头械斗的过程不值一提,两三分钟工夫,小兔崽子们跑得干干净净,压抑在心头好几天的闷气倒是发泄出来了。 “南少侠身手不错,看来还没生锈。”月饼摸了摸鼻子,回桌捞着面条就吃。 “你丫醉生梦死,又不是我花天酒地。”我心里彻底痛快了。 月饼,终于回来了。 一碗面吃个底朝天,月饼摸着肚子长呼口气:“姐,辣椒加少了,油味儿太大,别不是用了地沟油吧?” 女老板总算有了笑脸,眼睛弯成两道月亮:“一跑就是好多年,还是这么贫嘴。” 月饼伸个懒腰:“当年做错事,没脸回来。” “那天一进店我就知道是你。也不想想谁教你的蛊术,当着我的面用蛊虫易容,你以为姐真的老了?” “这不是刚说了么?没脸见你而已。” 月饼喊女老板“姐”我一点儿没有意外。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就算女老板突然摘下一张人皮面具变成阿姨,月饼喊声“妈”我都不会皱眉头。虽然很想问问怎么回事,但亲人唠嗑我还是少插嘴的好。 “叫我阿萍就行,叫姐姐都叫老了。”阿萍觉得我受到冷落,打了个招呼。 “他是南晓楼,外号‘南瓜’,这几年我们……”月饼话音未落,阿萍眼睛一亮,说道:“你是写小说的羊行戳?” 我眼前一黑,一口老血郁结胸口差点喷出来。 “姐,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