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不同意,那自己就用强的,逼到他同意。 他不会不同意的,他要是不喜欢我,为什么要为我做那么多?为什么喝醉酒后只对着我笑?为什么还想要百般庇护我? 如今新帝看不惯他,还百般刁难,朝廷也不能久留,回去后,就带着他离开这是非之地,这个大将军自己也不稀罕当了,然后随便找个乡下住处,隐居下来,谁也不见,天天只有我们俩,我可以种地、打猎、捕鱼,反正饿不死。 他要是还不同意,就把他打晕,扛走! 常经年第一次为未来幻想这么多,仿佛两个人一起过日子的情景就在面前了。 他带着迫不及待的心情冲到了皇城门口,城门口是一串长长的等待审查入城的队伍。 常经年不耐烦地排起了队,略带焦急地四处乱望。 他瞥见了城门上挂着一只血淋淋的人头,绕是身经百战厮杀无数的常大将军,看到了也是一颤,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恐惧,但愿朗星不会有事。 他心道:难道皇城中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敢多想,便把视线从那看不清面容的首级上移开了。 他想快点见到他的朗星。 顾不及审查的队伍了,他扬鞭一挥,不管守门士兵的阻拦,冲进了皇城大门。 冲进城门的一瞬间,似乎有什么滴落在常经年的左眼角处,顺着脸颊流下,宛如一道眼泪,常经年用手摸了一下,是一滴血,大概是从刚才的首级上滴落下来的。 血是冰冷的,但流在常经年的脸上却感觉异常地炙热灼人,让他心中的不安如涟漪般徒然扩大。 常经年没有回自家府宅,直接冲到了明府门前。 查封。 封条贴在明府大门上,仿佛在嘲笑他来晚了一步。 常经年从马上跌落下来,面色铁灰。 这时恰巧有人路过,看到他站在明府门前失魂落魄,便热心过来告诉他近日皇城中发生的大事。 什么?蛊惑先皇?怂恿大将军?供认不讳?赐毒酒?城门挂首级示众? 常经年眼前一黑,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悲伤和钻心的疼痛,压得他要倒下,他用手紧紧地抓住自己的心脏处,仿佛要硬生生挖出自己的心脏,脸上的血痕早已经被不断涌出的泪水冲干净了。 他发出一声声不甘心又悔恨的吼叫。 你怎么能死了,朗星,我还有话没对你说呢……你还没听到我向你道歉呢……你就这么不愿意原谅我吗……什么供认不讳……朗星,你好傻啊……你再等等我,我就能带你过上与世无争的好日子了啊…… 常经年跪在明府门前,哭着,悔恨着,承受着难以消逝的痛楚和空虚,天空中飘下来几朵雪花,落在常经年的脊背上。 小雪飘了一天一夜,常经年跪了天三夜。 痛了那么久,心脏居然也开始麻痹了。 等到哭干了泪水,也哭够了,常经年才突然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没有欢喜,没有悲伤,没有朗星的地方,自己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雪早就融化了,留下的不是洗涤后的洁净,而是污秽与泥泞。 常经年不言不语地站了起来,眼神空洞,面无表情,仿佛被谁抽走了灵魂。 副将终于带领着军队回到了皇城。 常经年上朝领赏。 有关明朗星的死,只字不提。 然而他再次登上皇宫殿堂的时候,带着一群叛军,右手拿着滴血的刀,左手拎着那新帝的人头。 就在人们欢呼暴君已除,拥护常经年为王的时候,他提刀自刎了。 那日,是五年后,明朗星被赐毒酒的同月同日,常经年隐约记得,那时朗星才刚满二十岁。 后世人们都觉得他自认为弑君是大逆不道之举,于是除暴君后以身殉国,流芳百世。 然而他真正的想法却是,不能再让朗星等了,要赶快去见他。 回到五年前,常经年可能永远都不知道,明朗星在服下毒药时,他想了些什么。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