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老花能走可是谢天谢地的事儿,黄菁菁却把人找回来,知恩图报,有血有肉啊,一个寡妇把人情看得这般重,哪是马婆子口中的那种人。 因着这件事,村里人对黄菁菁改变了看法,尤其是老一辈的人,他们辛苦把儿子拉扯大,可不就指望给他们养老的吗,结果儿子大了,心野了,小时候多乖巧懂事的人,大了后有自己的心思了,阳奉阴违,两面三刀。 黄菁菁的做法让他们震撼,对外人尚且知恩图报,何况是对含辛茹苦的父母。 老一辈的训斥孩子时,便喜欢把黄菁菁捎在嘴边,让儿孙们好好做人,别胸襟连个寡妇都比不上。 当然,这些黄菁菁自是不知,她身子乏累,第二天强撑着身体去镇上做席面,在镇上还能维持清醒,回来时就不太好了,睡下后竟起不来了,浑身一会儿热一会儿冷,脑子浑浑噩噩的,好似又回到刚来的那阵子,浑身酸软无力,床都爬不起来。 是刘慧梅先发现她不好的,黄菁菁把老花找回来,身体就有些受不住了,昨天又去镇上做席面,回来就歇下了,今早她做好早饭唤黄菁菁吃饭,喊了几声都没人应,黄菁菁的屋门从里落了闩,人还在里边,顿时升起股不好的感觉,拉起窗户,才见着黄菁菁躺在床上,脸色潮红,她面色大变,喊来让周士武把门撞开,一探黄菁菁的额头,才知黄菁菁发烧了。 一家人乱了方寸,黄菁菁身体强壮,一年到头不会怎么生病,去年掉进粪坑捞起来便是最严重的一回,哪想这一次又晕过去了。 找方大夫来把脉,说是休息不足过度劳累引起的发烧,周士仁在场,听着这话当即红了眼眶,跪在黄菁菁床前低声痛哭,哭得刘慧梅都跟着抽泣了两下,黄菁菁一直是家里的顶梁柱,往那儿一坐,不管发生多大的事儿都乱不了,猛的看她焉哒哒的躺在床上,叫人心底不难受是假的。 周士武跟着方大夫抓药,回来后听着屋里的人还在哭,不由得有些头疼,把药交给刘慧梅,叮嘱她熬给黄菁菁喝,去屋里把周士仁揪了出来,训斥道,“田地的活不干了?娘要是知道了,看她怎么骂你,家里有大嫂,你不能乱了阵脚,该干什么干什么,娘吃了药就没事了。” 周士仁吧嗒了两下泪,一声不吭的点了点头,周士武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娘会没事的,家里日子好些了,她还没想到福呢,咱兄弟好好挣钱,孝顺咱娘。” 周士仁重重点了下头,回望了眼屋里躺着的黄菁菁,收了泪,模糊的眼里闪过一抹阴狠,若不是马致富,花叔不会走,他娘便不会累成这副样子。 天渐渐黑了,竹林里纳凉的人们晃着步子回家,倦鸟归巢,热闹一天的村子笼罩在蛐蛐声中,宁静幽静,一道灰色衣衫的身形快速从小路上跑过,动作轻盈,速度敏捷,很快便拐进了一家屋檐下,草丛里的蛐蛐探着脑袋,鸣两声,新奇不已的看着。 然后,只看他沿着屋子,绕去了屋侧,窸窸窣窣传来阵响动。 院子里亮起了烛火,一个男人撑着肚子,神色模糊的走向西边茅坑,紧接着,那儿响起瓮声瓮气的闷喊,声音压抑,细碎,好似连绵不绝的蛐蛐声。 这时,远处又跑来道身形,偷偷摸摸去了茅坑,忽然传来低低耳语,男人的叫喊声大了,惊飞起枝头歇下的鸟雀,只听咚的声,谁落水了。 隐去的月亮慢慢爬了出来,两名身形高大的男子跑了出来,直直朝着来时的方向跑了,院子里亮起了灯,响起老妇人的泼骂,再然后,骂声转为了嚎啕的哭声,静谧的村落,重新热闹起来。 周士仁和周士武到家的时候,西屋还亮着烛火,二人嗅了嗅身上的味道,落上门闩,侧身相对,周士武先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上房,压低声音道,“回屋睡觉,明早还要去镇上卖柴,大哥不知娘生病的事儿,明日和他说说。” 兄弟两心照不宣不提方才之事,交换个眼神,各回了屋子。 月光倾泻一地,静幽幽的罩着院子,西屋的光灭了,一切,归于沉寂。 这次的病来是汹汹,黄菁菁一天昏睡的时间多,清醒的时间少,连着三日,她混沌的脑子才彻底恢复了清明,外边天色大亮,她睁着眼,望着灰扑扑的蚊帐顶,土墙,简陋的衣柜桌子,还是周家,撑着身子坐起身,这种生病后的感觉是不曾有过的,她想,可能真的是年纪大了,浑身提不起精神,坐着都觉得累人。 屋里充斥着重重的药味,嘴唇干涩,她慢悠悠下地,去桌前倒了杯水,手使不上劲,水壶差点滑落,好在被一只手撑住了,“我来吧。” 黄菁菁没有勉强自己,转身回到床上,看着老花道,“老大媳妇呢?” 老花倒了半碗水,拉了凳子坐在床前,把碗稳稳的塞到黄菁菁手里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