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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节


泪眼婆娑的看了黄菁菁两眼,好似回过神,咚的声倒下,看着头上的账顶出神,浑身的疲惫也没了,睁着眼,眼眸清澈如水,只声音带着浓浓的哽咽,“我是不是梦魇了,脑子迷迷糊糊的,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黄菁菁猜到他遭遇剧变,如今听他说起,和她想的差不多,她拉了根凳子坐下,柔声问道,“你家老大怎么了?”

    老花微张着嘴,摇了摇头,不肯开口,黄菁菁不逼他,等了会儿,怀里的米久扭动了下身子,黄菁菁急忙扯开他的尿布,走到院子里给他把尿,回来时,便听着老花喃喃道,“我家老大可懂事了,生下来就比别人懂事,不哭不闹,特别爱笑,谁都夸他聪明,以后是成大气的......”

    “你性子好,他自然也是好的。”黄菁菁想到他带米久的熟练,忽然又问道,“你家老大是你带着的?”

    老花眼里闪着晶莹的光,打开了话匣子,有些话出口就容易多了,“他娘生他亏了身子,家里没人,他一直跟着我的,在月窝里就会笑,六个月的时候就长牙了,村里人说他聪慧,肯定说话早,竟然是真的,他九个月就开口喊爹,声音软糯糯的,从不离我半步远,我干活的话就背着他,把他放在斜倒在地的背篓里,编几只蚂蚱,他能玩上一天......”说起过往,他好像陷入了回忆,哽咽两声,声音低沉下去,“那么小的孩子,生病喝药都不哭,不用像其他孩子得捏他的鼻子硬往嘴里灌,你和他说病了吃了药就好,他老老实实依偎在你怀里,你喂他,他就喝一口,喝完了还记得擦嘴。”

    老花眼角滑落两滴晶莹,他擦了擦,“明明吃了药的,怎么就好不了呢?”

    说完,他拿手捂着脸,泣不成声。

    他家老大是冬日去的,刚满周岁,连着一个多月的汤药,他的脸色很是不好看了,那晚喝了药,抓着他的手,一遍一遍喊着爹爹,精神竟是比往日要好,他以为药起作用了,心下宽慰,转身放个药碗,扭头回来,他家老大就没了,闭着眼,好像睡着了似的,却也是永远的睡着了。

    妻子忍受不了这个打击,不到半个月跟着去了,他爹想不开,得了风寒,便再也没爬起来。

    一家人,不到半年,便阴阳相隔,再无相见的可能了。

    他从未和人说起过这些,二十年过去了,他以为自己心头麻木了,原来,说起过往,心仍然会痛,村里人感慨他的遭遇,媒人上门给他说亲,让他再娶一个就好了,好日子在后头,他妻子没了,儿子没了,亲爹也没了,再娶一个终究不是他想要的了。

    黄菁菁默默坐在那,听着他说起过往,和谐美满的家独留下他孤零零的人,天大地大,却再也不是他的家了,以天为被,以地铺床,流浪了十多年,麻木不仁,心灰意冷的活着,又是为何?

    怀里的米久又不安的挣扎起来,她忙收回思绪,试了试小碗的温度,然后喂米久喝奶,待床上的哭声小些了,她才问道,“你家老大叫什么名字?”

    “无忧,他娘只盼着他一辈子无忧无虑,开开心心。”老花翻过身,背朝着黄菁菁,慢慢蜷缩着身子,嘴里呢喃着无忧的名字,他妻子死的时候,肚里怀着一个,说给无忧生个弟弟妹妹,往后能互相扶持,无忧走了,弟弟妹妹也没生下来,就剩他孑然一身,他瓮瓮的道,“你说老大是不是把弟弟妹妹带去别处了?气我没一直守着他,把他娘也带走了,怕是不想我陪着他们母子吧。”

    他没想忽视他,只是喝完了药放个药碗,他为何,为何就走了呢。

    “是他娘不忍放下他一个所以才会陪着他走了,那么小的孩子,不管到哪儿,都要有人照顾才行。”黄菁菁不懂怎么安慰人,只是连续没了妻儿父亲,老二又胎死腹中,对一个父亲而言,确实是沉重的打击,她想老花想死是真的,死不了,只怕是他的亡妻生前叮嘱过他什么吧。

    很多时候,活着比死更痛苦,死了什么都没了,留给活着的人的所有曾经美好的回忆都成了难以计数的痛苦。

    屋里一时静默,门外,叫黄菁菁和老花吃饭的周士武顿了顿,默默退了回去。

    “是啊,M.BjZJNF.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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