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闭了闭眼,眼眶微红,拿过玉箸把面拌匀,小心地尝了一口,“唔,好吃,就是挺辣的,辣得我眼泪都掉了。”她用帕子轻轻拭了拭眼角,“但真的很好吃,与我年轻时吃过的味道一样。团团,你有心了。” 李忆赧然一笑,“您喜欢吃就好,慢点吃。” 他说着便拿起方才安贵妃替他舀的海参鹿茸汤,用勺子舀了一勺,才递到唇边,原本一直老神在在窝在丹阳旁边的飞飞,不知为何忽然咯咯惊叫,扑棱着翅膀从三人中间飞了过去,把李忆的汤碗打翻。 “这天杀的畜生!就你纵着它,下次再让我看到它,看我不把它的毛拔光!”安贵妃狠狠骂了丹阳几句,又朝李忆道:“团团,你没烫着吧?这汤不喝也罢了。” 丹阳又大呼小叫追着飞飞去了。 李忆低垂双眸,鼻尖有点发酸,“我无事,丹阳孩子心性,您别与她计较。”又朝身后那个圆脸塌鼻子的小宦官道,“小满,把东西收拾一下,重新上一席。” 月上中天,汤泉宫里大部份人都已睡下。 李忆的房中依然点着灯,夏至正一边听李忆指点,一边摆弄着衣橱里的服饰,什么月白长袍要衬直领云纹中衣,什么玄色镶边宝蓝直缀要衬那件白纱罩衣,理论一套套的,把他忙得一头烟。 小满叩门进来,神色凝重,李忆朝他点了点头,“说吧。” 小满低声道:“回殿下,那羹汤没事,所以她也舀了一碗给丹阳公主,毒是放在盛汤的那只碗里,我当时看得真切,殿下要喝汤的时候,她朝公主的鸡弹了一指,那鸡就朝殿下飞过来了。不过其实那时我已把碗换过了,就算殿下喝了汤也不会有事。那毒我也查过了,名叫悲秋,是一种蛊虫,春天生夏天活,天气一转凉就死,蛊虫一旦进入人体内,却要到秋天才发作,中蛊的人往往气血逆行,吐血而亡,与内伤不治而死极为相似。” 夏至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可怕的蛊虫,那个女人心肠当真歹毒。不过她既然一开始下了蛊,后来又为何出手打翻殿下的碗?是一时心虚怕事情败露?” 小满也想不通,两人一齐看向李忆。 李忆看着长案上时明时暗的羊角灯,有片刻的失神,良久才道:“是那碗油泼面……” 十九年的养育之情,他不清楚安贵妃对他到底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也许只有一分真心,也许连一分也没有。但他对安贵妃,即使在知道她的虚伪面目后,心底深处依然有几分儒慕之情。同样的,他想也许安贵妃也有,或者说,是他渴望她有也,他并不希望看到她赤/裸丑陋的最终面目。 那碗辣子油泼面,最终唤醒了她的一分真心。 六月底的时候,长安接到消息,阿苏尔果然打败了她的几个兄弟,登基称女皇。 李忆经过一个月的治疗休养,已可下地走动,于七月初回了长安。据说他回长安的那一天,鲜衣怒马,春风得意,从东直大街一直策马走向太极宫,引来沿途无数年轻女子朝他扔鲜花果子。 继晋王之后,长安王侯勋贵家的千金小姐们,又多了一个思慕的对像。 第91章 七巧宴 随着战事平定, 越王回京, 皇帝的病情也有了起色, 许是心情也跟着好转了, 把在灵觉庵住了半年的安贵妃接回了映月宫。这一接, 坊间便有传闻, 皇帝感念与安贵妃多年来的相濡以沫,有意扶她为后。 仿佛有意回应这一传闻, 七夕这一日, 安贵妃在皇帝的授意下, 在宫中举办七巧宴。宫中已多年没有办过七巧宴, 只因本朝七巧宴向来只有皇后才有资格举办, 自从先皇后去世后,这是十九年来宫中第一次举办七巧宴。 以往的七巧宴, 除了后/宫女子,皇后还会邀请一众皇亲国戚和朝臣的女眷参加, 但安贵妃说北方战事方平,不宜铺张,故而只邀请了这些女眷中的年轻未婚女子进宫, 这自然又为安贵妃赢得一片赞誉, 说她具有温良恭俭让的美德。 另又有传言, 说是宫中有意借这次七巧宴,为越王选妃。于是七夕这一日,长安勋贵家中所有的未婚女子,皆盛装打扮, 映月宫中一片花团锦簇莺莺燕燕,甚是热闹。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