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立起来的睡眠环境,再一次功亏一篑,头脑又清醒了。 酣睡的人意识有时先醒了,可身子却迟钝半刻,懒得动,云菀沁也是如此,须臾,只觉得耳边好像又传来嘎吱声,心头一疑,是关门的声? 不会的,这大半夜的,谁会进来? 门口有五个婢子,再外面有太监和宫人,楼下院子外更有侍卫夜间巡逻呢。 云菀沁撑起身子,借着天窗和窗户射进来的月光与楼下侍卫巡守时的灯火,扫视了一圈屋子,没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莫名还是有些冰凉,就像是冬季檐下的长冰柱,融化后,一滴滴地落到皮肤上、渗进骨头里的那种突如其来的寒。 她不放心,下床去看了看门,锁得好好,再回来瞟了一眼通铺上的曹凝儿、林若男和韩湘湘,三人都睡熟了,鼻息平和,呼吸均匀,并没什么事。 拍拍胸口,她的紧张感松弛下来,兴许是多心了。 经过一晚上这么两次折腾,云菀沁的困意终于大波来了,没半刻,眼皮子一合,睡着了。 * 第二天,因为睡得最晚,云菀沁醒的也是几个人中最迟的。 香甜的睡意还没完全消散,云菀沁眼皮松动了一下,虽然还没睁开,却已经感觉到天窗外射进来的朦朦天光。 郑姑姑应该要来催促起身梳洗了吧? 翻了个身,云菀沁浑身疲倦经过一场睡眠,扫荡一空,刚揉了一把惺忪的睡眼,耳边传来女子尖利的叫声: ”啊——啊——死人了——死人了——“ 女子年轻而娇嫩的声音就在耳前,距离不遥远,充满着恐惧和崩溃,马上又有恸哭声爆炸开来。 云菀沁一个激灵,什么睡意都没有了,坐起来看,只见最先醒来,与林若男相邻而睡的曹凝儿身上还套着薄丝寝衣,披散着还没来得及梳理的头发,手撑着床榻两边,往后退,已是吓得面无人色,尖叫声正是从她嘴里喊出来。 而韩湘湘比云菀沁早醒了一会儿,看清楚通铺上的情形后,更是惊吓过度,连叫都叫不出来,”啊——“一声还没叫出口,慌慌张张之间,一个不小心摔下床榻,顾不得摔疼就缩到了角落里,手脚打起了摆子,浑身发抖。 云菀沁二话不说,掀开被子跳下床,跑到房间内唯一没有动静的人旁边。 林若男身上搭着被子,就像还在睡觉一样,被子没有褶皱也没怎么乱,几乎没有异样,只露出一张脸。 可那张脸上,眼睁得圆圆的,眼珠子都快要鼓出来,眼角处有血丝流出来,嘴唇泛着乌紫色。 一副可怖的死不瞑目的样子,难怪曹凝儿和韩湘湘吓得魂飞魄散! 云菀沁屏住心头乱跳,伸了一只手指过去,凑到林若男的鼻下,没有任何呼吸,喉咙一干,却毫不迟疑:“她已经气绝身亡了,赶快通知郑姑姑。” 一听这话,曹凝儿和韩湘湘更是扯着喉咙尖叫起来,拼命地下床往后退,也不知道这林若男死了多久,想着只怕与一具尸体睡了一夜,两个人怎么不怕? 此刻,门外碧纱橱的四名婢子已听到了里头的惊慌,冲了进来,见这情况,也是叫成了一团。 林家两个丫鬟更是扑了上去,大哭起来:“小姐……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儿……” 虽这林若男不讨喜,一路处处针对,可见着她死得这么蹊跷,云菀沁也没什么开心,显然,林若男是非正常死亡。 到底怎么回事! ”你们不要碰靠近她,“云菀沁见林家丫鬟要扑到自家小姐身上,还要扯林若男的衣角,厉声阻止,“若是他杀,小心毁了证据!” 这么一说,林家丫鬟立刻缩了回去,跪在地上痛哭不已。 其他几人则是浑身打颤,恐惧不已。 他杀? 怎么会有人谋害林小姐? 她们可是跟着御驾出行,保卫森严,谁有这个胆子窜进屋子来谋害! 正这时,郑华秋被人叫了过来,一看,虽白了脸,到底老成,马上对着身后的太监高声一喝: “通知内务府过来!”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来了一名内务府官员,带着两名皇宫禁卫打扮的扈从,一见屋内情景,大惊失色,叫郑华秋将几名小姐和婢子带出去,检查了一番现场后,令扈从将林若男的尸身用白布一裹,抬了出去。 却说云菀沁与曹凝儿、韩湘湘被安置在另一间屋子,喝了两口热茶,情绪稍微平定了一些。 正这时,内务府的官员过来了,眼光在三名女子身上扫了一圈儿,面色严峻: “请云小姐、曹小姐、韩小姐跟下官下楼去一趟,慎刑司的几个大人想要见见你们。” 话一出口,曹凝儿和韩湘湘又是一阵惊惶:“什么,去哪里?慎刑司的人为何要见我们?与我们又没有关系……” 云菀沁低声安抚:“没事,咱们与林小姐同住一屋,应该是内务府找我们循例问问昨儿的情况,照直说就得了。” 两人安心了点儿,与云菀沁一同跟着出去了。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