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骤然滞冷卸下,他覆下睫毛,眼底撒下两片阴影,薄凉苍暮的空气萦绕于他周身,令他有一种陈旧照片呈现的那种黯黄颜色。 他心底不禁自问,为何她总能如此精确地猜到他的心情,无论他如何地掩饰,她就是知道……他想他这一辈子,或许很难再遇到另一个这样的“虞子婴”了吧。 “你话你自己信吗?”他懒懒地掀起眼皮。 “我相信。”虞子婴一脸理所当然地接下,她眼睫扑闪地睫动,白净小脸上布满严肃之色:“我当时说的时候很认真,而你却听得很不正经,你这样的想法对我而言不尊重。” 惰斜睨而下,瞧着她端着一本正经,却是故意在那里打插装浑糊弄他,心下气乐,忍不住伸手掐了掐她脸颊上的一块嫩肉,皮笑肉不笑地:“这么一板正经地跟我索要所谓的‘尊重’,莫不是有事求到我身上?” 虞子婴被人拆穿心思亦不慌,因为她早已炼成了面摊神功,她想既然不能阴谋,那就干脆阳算了,总不能对他直接剥开肚皮扯直肠子跟这种心腹诡谲,阴晴不定的蛇精病人来玩忠犬死守,她虽然决定了以真心而示人,可也不能直接将脑子给丢了吧。 “我想这宛丘必定早已沦陷为殷圣的一处隐密据点,所以我想……”虞子婴拍开他掐自己脸的手,将自己的要求一一道出。 “我会安排的。”惰没有拒绝。 “还有关于其它各国进入宛丘的暗中行动与……” “那些人的探子我早已派人阻下了,我们这沿路的痕迹也尽数消除了,你可安心,只要你想瞒,便不会有人找到你。” “这宛丘既为尴尬之地,必然地势复杂,地形勘探较难,我……” “这些事情在我们来之前,我早已派人先行一步进行探知,等与他们汇合,想必就可以知道了。” 虞子婴的问题,惰一一地妥善地替她解解了。 她静静地看了他一眼,眼底流淌着一抹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赞赏。 没想到带着惰,远比她想的更加……有用。 除了能随身翻译官这个功能,她发现他还兼具各种实用功能,这远比她对他而言只是一个需要累时睡时一带的“抱枕”有用多了。 默默汗颜自己“功能”单一的虞子婴,突然由心而发道:“我发现跟你一块儿上路,倒是比别人舒心得多。” 可不是吗?她跟别人(其它七罪攻略目标)在一起的时候,一般都是她揽抱下全部的难题,但跟惰在一起便不一样了。 有一个能干的同伴上路,当真省心省力不少。 此话一落,却见惰微愣地盯着她,半晌,突地朝她一笑,那笑,衬着那一片旖旎孤悬海平面的落霞,令人久久失神。 “虞子婴,我先前说你惯于用甜言蜜语来弄人,你怕也听出这是一句讽话,但如今,我却不得不说,你这张嘴,的确很甜,就算明知藏有鸠毒,亦令人甘之如饴……” 他伸舌轻舔了一下嘴角,眸光直视着前方,亦不知道是在回味之前的话,还是在回味些别的什么事情。 虞子婴看不得他如此得意,便似不经意间轻飘飘地补了一句““哦,我记得,你好像还说了一句,什么我就是靠这张嘴才令‘那些人’都栽在我手上的吧。” 这话一落,惰果断地笑不下去了,并且脸也黑了。 “那些人”是指谁,不用明说彼此都知道。 虞子婴看惰不乐意了,这才像一只狡黠的白毛狐狸,嘴角微微翘起些许胜利的弧度。 —— 不到半个时辰,在即将入夜前,虞子婴便带着惰一道回去了,这一次回去,众人都发现之前闹别扭的两人之间的冷凝气氛已经变了。 当然,这骑马坐姿也变了,这原本在前面的人变到了后面,这后面的人则坐在前面……这是翻身了,还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猀华一看这两人好像和好如初了,并且这次回来两人身上好像少了一些从前的无形隔阂,多了一些别的什么东西,因此他眼中的失望与遗憾一闪而过。 而巴娜却复杂又欣慰地看着公主——公主好样地,连这种难啃的男人都仅用半个时辰就拿捏下了,不过……她对惰始终不满意啊,依着他这种善妒的性子若将来成为腾蛇男后,那不是给公主殿下登基为帝后填允后宫一事填堵吗? “公主,那一对兄妹都生病了,怕不好连夜赶路了。”巴娜瞧着虞子婴回来,便将这不知如何处理为好的事情汇报了。 “怎么了?” 虞子婴偏过头看向巴娜问道。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