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降雨了。林善主还是尽快离开,把笔墨纸砚撤去,免得淋湿了。 林昙微蹙眉,迟迟不起身。 可区区看这天色很是明媚。 司宵子语气凝重了几分,五戒之中,忌妄语。怎么,林善主不信? 林昙还是没有收拾的意思,“既然清谈论辩,就要乘兴而归,怎么能半途终止呢?” 敛寒因两人突然跳跃的话题怔怔,面色猝然渐渐苍白,像一朵霁白无暇的栀子花,被逆风摧折。 司宵子眼疾手快,袖袂一动,牵住了她的手,运气渡与她。 揽住了她要倾倒的肩膀,皱眉道:“可是不舒服了?我带你回房。” 林昙也顺势起身,关心道:“寒姐姐不舒服吗,我去喊郎中。” 敛寒靠在司宵子怀里,闻到那淡淡焚香味,倒觉得清爽了许多,摆摆手不欲开口,神情恹恹。 林昙面色如僵,看着他们离开,眼里的纯质微微沉敛。 两人姿态极为旖旎地走在路上,惹得过旁的香客很是惊异,倒是那些道人习以为常了。 司宵子的声音飘入耳中:“此人功利心过重,与其说看得通透,倒不是说是不加掩饰的野心。” “你身份尊贵,也免不得被暗中觊觎。” 他顿了顿,又说道:“入世出世都是修行,贫道从不是胆小怕事的人。” 敛寒牵唇一笑,“我知道的。” * 秋闱去府城的时候也到了,林昙走得很匆忙,旁人都说那书生是个凉薄性子,连一直惠及他的寒枝居士都没有拜会一下。 而敛寒归家那日终是到了。 一线的山间阶梯石道。 秦陵游自知不应叨扰清净地,就命家仆在正山门前停下,自己亲自去接应。 他头缚网巾,青丝缓簪,一袭冻蓝色长衫直裰。似江南烟雨里走来的儒生,从容蕴藉。 倘若清梦可裁,他会披拂成衣。 也不过是举世荒凉,所栈恋的一袭温存。 她是虽则迢递遥遥,却于他可期的清梦。 翠微掩映,脚下薄叶踩得簌簌声。 他想起梦里,昏黄烛光下,她丹唇点染成潋滟水色,递来的一页诗。 俱往矣。 后悔吗? 不,不后悔。 他从未后悔杀了她。因为他是如此爱她,才会亲手杀了她,在爱意浓时。 夫人,我来接你了。 秦陵游唇角微微上扬。 那扬起的弧度忽焉僵住了。 他看见,着嫩黄衣衫的少女偏头与一个年轻道人同行谈话,时不时微笑点头,很是怡然的样子。 赫然是画像里的家妹,也是他梦中的妻子。 他顿足淡去了表情,斯斯文文地说道:寒妹。 突然看见一个衣着不凡的儒衫男子,随行的仆从同敛寒小声附语,那是丞相收的义子。 敛寒了然,母亲同她信里说过。 眼神触及秦陵游时,敛寒的目光倏地凉了,毫无波澜,陌生又分外拘谨。 没有掺杂任何感情的声音,见过大哥。 秦陵游有些恍惚,竟没有应下。 她当初入道观静修,被游方老道告知十五年内不能回家,往年母亲若是思念,也会来看她。 唯独没有见过这个名义上的大哥。 其实秦陵游是唯恐惊触了她,亦不知如何见她。 他回过神来,对着敛寒温醇一笑。 她却眼神也没有投注于他,转头同司宵子继续讲话,道长,若是想我了,往后可去燕京找我。 他点点头,花善主,保重。 启口悱发,欲说而不能,倒头来只寥寥撇下苍白的保重二字。 司宵子挂在肩后的拂尘一扬,冲秦陵游施了个子午诀。 见过秦学士。 此时阖国重道,司宵子是道门天师,秦陵游虽是侍读学士,也是要给几分薄面的。 秦陵游不咸不淡地应下,目光一直在敛寒身上,看着她慢慢从司宵子身边向自己走来。 眼里掩藏的灼热一点一滴积蓄。 司宵子亦是在看她,斑驳的树影将他与她隔绝成两幅画,泾渭分明。 突然生起一种荒谬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养了很久的兰花,突然被别人拔出。 寒妹,我们该走了。 敛寒对这个名义上的大哥没有任何感情,刻板地点点头,与方才同司宵子说话时的灵动大相径庭。 秦陵游眸底幽昧,原来她都不记得了啊。 也好。 未料及的淡淡失落感在心间蔓延,秦陵游终负手掖着袖子,将那丝不该生出的怨悱压了下去。 多谢太清宫多年照顾,我与寒妹此番拜别。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