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恂惊得一个机灵,豁然抬头四处张望过去,惊恐而无助。 阳台上的窗户开了一扇,白色的纱质窗帘在风和密雨中飘拂,像是深海里某种透明的软体动物。 一道青紫的闪电劈下,瞬间照亮了半个帝都。 阮恂想去关上窗户,但是她不敢,因为她害怕打雷闪电,非常害怕,几乎可以称之为心里阴影。 在她九岁的时候她哥哥就已经机敏的觉察到她只是个花钱的累赘,于是有一天就趁着父母不在家,把她带出去,带着她走了很远,远离了城市和她熟悉的环境,然后骗她说自己去买冰糕,让阮恂在原地等,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阮恂一直等到天黑,等到开始下雨,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她一个人走在乡间的小道上,不到两米宽的小路,两边都是比她还高的玉米地,就好像一座黑暗的围城将她困在中央。 一眼望过去不见灯火人迹,甚至满耳朵都是属于自然的声音,没有她熟悉的车轮声和人语,那种被雨流风潮淹没其中,仿佛闪电盯准,下一刻就要被劈死的感觉实在过于强烈,她踉踉跄跄的开始跑,一直跑一直跑。 所幸的是她一向记忆里绝佳,竟然清楚的记得来时的路,只是天太黑不好辨认又走的慢,等到她满身泥水的走回家里时,已经凌晨三点多了。 她不知道哥哥是怎么对父母说的,反正父母见到她的那一刻先是狂喜,继而是狠狠的将她骂了一顿。她想辩解,还没有来的及就已经晕了过去,迎接她的是一场差点夺去她生命的高烧。 时隔多年阮恂早已忘了自己在路上走了多久,但是她忘不了置身于黑暗,满天地都只剩下惊雷怒吼和闪电横劈于天地的恐惧,那个时候她已经深知死亡的含义,无疑是怕死的,她怕见不到父母,她怕不能继续上学,她甚至害怕不能再去医院,尽管她最讨厌的地方就是医院。 又是“轰隆”一声巨响,摩天大楼都好想要被震碎似的。 伴随着的,是她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寂静的房间里忽然多了一道别的声音,阮恂慢慢从地上挪过去,抓住手机又立刻躲在了床和墙角并在一起的角落里,看也不看就接起了电话。 “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嘈杂而不真切,阮恂费了很大力气才勉强听清:“你在没在酒店里?” 是白忱。 阮恂愣了愣,她应该好奇白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问她在不在酒店里,但是她的思绪好像变得十分迟钝,半天转不过弯来,只是木木的道:“在……” 而白忱说:“我在你楼下。” 闪电似乎歇了,雨的声音的通过电话和窗外传到阮恂的耳朵里,她才反应过来,震惊道:“你怎么会在这?!” “你姐告诉我的,”白忱含混的解释了一句,“我想了半天没什么好给你买的,就给你买了串糖葫芦,待会叫酒店服务员给你送上来,你打电话给前台就行。” 阮恂来不及答应,她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跑去阳台上往下一看。 套房在十楼,能比较清楚的看见楼下,公路和人行道都成了笔直的湿漉漉的长带,小甲壳虫似的车子和花椰菜似的行道树,以及漂浮在灯火雨夜里,那么鲜明的一把黑伞。 “我就是来看看你,”白忱见她不答应,继续说道,“阮含一说你家里出事了,我怕你——” 阮恂急切的道:“我马上下楼!” “别下来了,”白忱说,“多麻烦?” 后面的阮恂没有听到,她攥着手机跑了出去,用力的拍着电梯按想让它赶紧上来,然后冲进了电梯。 白忱就站在酒店对面的绿化带边。 阮恂跑到酒店门口一眼就看到了他,她推着旋转门出去就要往他跟前跑,白忱喝住了她:“停!” 然后无奈的笑了道:“你怎么连伞都没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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