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在昨天年三十,她见到了。 见到一双手在冷水里泡红如胡萝卜的方明珠,明珠瘦了,但奇怪的是气色还好。方明珠以前也是当姑娘们养大,经常不运动。在大厨房是洗得一身是汗,面色倒红润起来。 她告诉方姨妈,公子放的她,又有羞涩之意,可见方明珠还没有死心。 见不到女儿,方姨妈要生气;见到女儿,她还是生气。 呆站半天,在她房外睡的小丫头都起来,和别人在道新年好,方姨妈低头,才见到自己身上还是昨天的旧衣服。 昨天是大年夜,方姨妈再糊涂,也没脸和安家人一起吃饭,一个人在外面逛着,见雪大如注,就回来独自睡下。 可今天,她是不能不去道安好的。她还住着安家屋,也还知道吃着安家的饭。 像这种糊涂不知道理,又不知道感恩的人,总盼着自己如天马行空,上过天再去入地,还能记得吃住在这里,没有一飞入青天,倒也是怪事。 她就去换了衣服,问丫头要了热水。丫头虽没给她脸色看,但是嗤笑:“姨太太你起得正是时候,老太太才用过早饭,正好请安。” 又把方姨妈的早饭搬给她。 饭罢,方姨妈硬着头皮出来。像她这样不讲理的人,一般心一横,什么脸也不要,但有时候也还知道要个脸面。 才进老太太院门,方姨妈步子一颤,僵在原地。她看到了一个人! 宝珠穿着淡粉色绣红色荷花的锦袄,带着一头的新制堆纱花,累累垂垂的都如真的蔷薇花大小,成串的在浓黑发上,倒把赤金头面给压下来。 她正笑得如小精灵,双手展开巴掌大小的一个红包,对着表兄们福下去,她说的话方姨妈也能听到:“给表兄拜年,新年好啊。” 然后把红包撑大,眼珠子骨碌碌的,尽是狡黠。 红花跟在后面,小嘴儿咧着。 钟留沛先开始,掏出一把金钱,登时满把金灿灿的,是宝珠指定要的那种钱。但往红包里放,却放了一把再不能放,再放别的表兄们就不必给了,装不下。 “啊?”宝珠喜而惊讶,她没想到三表兄真的给她准备了好些。而宝珠,只想讨要到就知足。 表兄妹们对着干瞪眼。宝珠盈盈:“余下的我不要了,给姐姐们吧。”话音才落下来,掌珠在后面笑:“你当我是谁,我大了,再说祖母已给过。” 安老太太给的,宝珠也有,但宝珠辛苦做出来红包,就是装钱的,不装怎么行。 这种单纯的小妹妹情怀,正是宝珠内心不打表兄们主意的最好写照。 而掌珠,她要的是阮梁明这个人,可不是他拿自己当妹妹看待,就只笑看着宝珠耍宝似的要钱。 他们站在房外,方姨妈才能看到。而安老太太和邵氏张氏在房里,也是一样的能看到。安老太太没有说什么,只笑得意思朦胧,似回到陈年旧事中。也许当年的她,也是这样的讨要金钱过吧。 姐妹们说上这几句,阮梁明早等急了,他主动的上来,握着一把金钱:“四表妹,你又大一岁,要乖巧听话。” 宝珠乐颠颠把红包再撑得大些,这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