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大学士忍不住一笑:“我比你身子骨儿好,我还行。” 老侯对他一瞥,嗓音略提:“行也罢,不行也罢,你我就是一把破烂骨头,用个铁架子挂起来,也得撑到寿姐儿大婚,咱们才能去驾那鹤,才能西归。” 原来这是宣战前的誓言?常都御史和韩世拓恍然大悟。还没有等他们也来表个态度——其实两个人出现在这里,本身已经坚决维护袁家的态度。 董大学士先出来豪言壮语:“我嘛,说不好撑到寿姐儿有孩子。” “那咱们约好了!这就定下来!”老侯眸子里猛一抖擞,人也跟着一抖擞。 他近年来愈发弓腰塌背,看上去哆哆嗦嗦的似个乱颤的虾子。董大学士要笑,轻拍拍手边小几:“你个老东西,你放心吧,咱们不是约好了,咱们几个,” 找一找靖远老侯:“为了寿姐儿,多活一天是一天。就是你让鹤接走了,我也让接走了,小阮他年青,他在。再说小袁也不是个吃亏的主儿,别看他天天一脸的笑。” 这样的话,让南安老侯眉头再次舒展开来,常大人和韩世拓也更放一层担心。 南安老侯接过话:“还有还有!那陈留郡王!他年青!他活得久!他能当寿姐儿的保驾之臣!等齐王大婚,他是泰山,他总要进京,你我跟他好好谈谈,好好给他多长个心眼儿!” 在这样的话里,情势似一下子摊到成两军对垒,虽然对方是谁还在无形中,但自己这一方显然强将备出。也是格外重视常大人送来的这消息,常大人只觉得浑身一热,血脉沸腾似的蒸蔚出干劲来。 “还有还有,”南安老侯还没有说完:“还有加寿是太后膝前长大的,她也不会是个吃亏的主儿。” 常大人却没有跟着喜欢,他拧一拧眉头,小心的提醒道:“老侯爷,咱们如今说的不是以后保凤驾,是眼前有人意欲造谣生事,咱们怎么办才好?” 南安老侯挑起一抹不屑的冷笑:“眼前?这信是别人吹响了号,擂响了鼓!日子长久着呢。” “姑祖父请明示。”韩世拓陡然的又添紧张。 “咱们一处一处的点点吧,自从太子出京,所办的事情,有半边衙门,江强因此问斩。受他牵连拿下的官员不下上百。本科取士比前一科多,就是官员空缺还没有完全补上呢。难道这上百就齐全了?远远不止。一方大员,不夸张的说把全省的官员连累下来我都不奇怪。那还没有拿下来的,太子继续在外,他能不战栗?能不玩点儿招数?” “是是。”韩世拓颔首。 “后面泰山封禅,张大学士成了众矢之的。为什么!因为就他跟去了!这件大事的太子随从官员就只有他自己,小二和方宏虽是京中官员,却是为太子周全典礼才去的。小袁,他让拿下官职,他在泰山还不能算正式官员呢!” “是是。”常大人颔首。 话说得多了,南安老侯喘息上来,韩世拓服侍他喝几口热水,继续说下去。 “最近沸沸扬扬的,太子又添治水的事情。功绩越来越多,还是有一等人没有赶上,他嫉妒,他眼红。这些,还只算是新老臣之争!大学士虽然是皇上面前的老臣,在太子面前却成了新臣。到这里,还没有逃脱这套路,还是皇上登基以后的旧说法,旧矛盾啊。” 韩世拓呼一口气:“精辟!姑祖父您说的好啊,好似在我眼前拨开云雾见真相。”他把个大拇指翘起来。 南安老侯微微摇头:“还没到真相那儿,你听着,我再给你们拨一层。” “上有太后,皇上至孝,有这两点在,是哪个不长眼的敢乱搬弄太子!我虽没去打听张大学士和太子殿下的奏章,但老张头一辈子不糊涂,他难道不防备有人趁太子不在京中,玩点儿什么花样?” 董大学士惊异的张大眼睛:“老张头?”一低头,乐的不行:“哈哈,怎么起这么个称呼?” “你说他在路上,难道别人也喊他张大学士?不过就是姓张的一老头儿罢了,就叫个老张头多贴切。”南安老侯这会儿精神不错,说起话来振振有词。 靖远老侯、常大人和韩世拓都有了笑意,如果不是刚才的话题过于压抑,他们兴许会笑出来。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