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淡淡温柔的告诉她:“阿裙,我知道你会回来。” 他知道她静敛的眉眼下任性的无情, 知道她终有一日会将寒刃对准他们,所以他一直在等。 那雨丝打湿男人束冠,斜发横入眉目,更显的孤寒。 玉撵不紧不慢地走着, 青石阶上流水潺潺。 琉璃玉瓦与巍峨宫墙还是原来的样子, 这里似乎一点儿也没变。 吴裙侧着身静静地看着。 那是往太熹宫的小路, 她不知已走了有多少回。 她想到这儿微微弯了弯唇角。 眸光温柔让帘外人心中柔软。 玉撵已停了下来。 那原本就尊荣的殿中又换了一披人。 “你叫什么名字?” 青缎美人轻声问。 着宫服的女官微微伏身:“奴婢唤蒹葭。” 她并非是蒹葭,她只是唤作蒹葭罢了。 当年所有人都已被杀了干净,吴裙索然无味地叹了口气。 “我已经到了,你回去吧。” 她对宇文化及道。 她并未回过头来,只是垂眸立在一旁,云鬓散在肩头,温柔的动人。 宇文化及眸光沉了沉,却是道:“好。” 直到那朱红袖袍隔了雨幕,吴裙才往殿内走。 这太熹宫中的陈设还和原来一般,雪绒白毯,瓷雕镂花。 连袅袅燃着的沉香亦是如此。 吴裙坐在铜镜前,微微蹙了蹙眉。 “公主可是头疼?” 蒹葭轻声问。 她们连说的话也是一样的。 青缎美人摇了摇头:“你们都下去吧。” 她声音很温柔却无人敢违背。 蒹葭指尖微顿,带着众人缓缓退下。 殿内空寂寂的。 吴裙看着镜中美人如幻容颜忽然唤了声:“二哥。” 她声音轻软,柔柔地简直甜到了人心上。 可这殿中却没有人回应。 吴裙幽幽垂下眼来,纤长的睫羽遮住了眼底的神色。 这殿内昏沉阴暗,只余沉香袅袅燃着。 露着缝隙的窗外雨滴缠绵,那些旧日的桃花啊一片片被打落在湿泥中。 她静静地趴在铜镜前,云鬓散在青色的缎衣上。 她少时不语,如今也忧愁安静,可那样孱弱无助的姿态,总是叫男人看着心揪。 炀帝叹了口气,掌心血迹斑斑。 “阿裙。” 他沉声温柔道。 吴裙依旧趴在铜镜前,纤长的睫羽轻轻颤了颤:“你为何不出来?” 她声音有些委屈,软的化人。 杨广那时想,这个受了欺负的小姑娘可怜起来便是在要他的命。 她是他一手捧着的雀儿,谁都不能叫她如此。 可现在那个让她受委屈的人是他。 男人隐在暗处自嘲道:“我怕会吓到你。” 那个癫狂温柔,肆意张扬的晋王,如今生杀予夺的姿态与从前的隋帝越来越像。 他恨父亲那样对她,最终又成了与他一样的人。 杨广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