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湘多听了片刻,便听出这是紫菱的声音。 她不紧不慢地用镇纸将书桌上的书页压住,这才转身过去打开了门。 “什么事?” 果真是紫菱与盼夏在门外争执。 见陆湘出来了,紫菱的气焰稍稍收敛了些,闭了嘴,眼睛里依旧满是不忿。 “若是无事,自去当差。” 她隐约能猜到紫菱为何事而来,并不想与她纠缠。 见陆湘要关门,紫菱鼓足勇气道:“姑姑,我有话要问!” 陆湘抬眼看向她。 盼夏扯了扯紫菱的衣摆,低声道:“别闹了,快走吧。” 紫菱看着盼夏,刚刚收敛下去的眼神又浮现出来,冷笑道:“事不关己,你自是高高挂起。姑姑,我今日来,就是来问你,是不是要让我去长禧宫做司寝?” “不错。” 紫菱又问:“姑姑是不是预备派雪瑶夺了我的差事?” “夺你什么差事?” “当然是去长信宫做司寝的差事。” “去长信宫的人选还未定下,不过,即便定下,也轮不到你来操心。” “明明雪瑶比我大三岁,比九爷要大两岁,为什么不让她去伺候六爷,反要让我去?一年前罗少监就让我和秋棠认真学习,做好给九殿下当司寝的准备,就算不选我,你也该选秋棠,而不是雪瑶。” 紫菱和秋棠的年纪更小,论理确实比雪瑶更适合去给赵斐做司寝。 然而此事并不需要论理。 陆湘道:“皇后娘娘把这差事交给我,选谁不选谁,我心里有数。” 紫菱正要继续说,王德全在后头猛一声喝:“吵吵闹闹的,作什么死呢!” 王德全甚少发火,尤其这几年年纪大了,辈分高了,说话做事都爱端着。 此时这一声暴喝,令紫菱顿时一震,回过头见是王德全和罗平,低了头死死抿着唇。 王德全狠狠啐了一口:“毛都没长全,一个个的越发张狂,敢在敬事房吆五喝六的!六爷何等身份,九爷何等身份,轮得到你这下贱玩意儿挑三拣四的么?来人,给我堵上嘴巴捆出去,扔到浣衣局,叫冯太监好生管教!” 紫菱惊慌失措,正要呼救,已经有身强力壮的太监上前堵了嘴将她拿住,迅速捆了出去。 “干爹息怒。”罗平匆匆赶来,正好看见这一幕。 “你别想求情!你教的人,教成这样?还好没送到九爷那里去!”王德全的怒气分毫未消,“当真是舒坦日子过久了,连主子都敢挑起来了。今儿的事,谁都不许外传,传到娘娘那去了,都别想活!” 王德全拂袖而去,罗平朝陆湘福了一福,默然跟着王德全离开。 陆湘见盼夏垂眸,像是有些哀戚,道:“这是她咎由自取,与你无关。” “怪我,”盼夏摇了摇头,“紫菱只是一时冲动,方才我若劝住她便好了。” 陆湘瞧她话中有话,问道:“怎么回事?” 盼夏低头回道,“先前我在整理各宫娘娘的月信簿册,听到雪瑶房间有人争执便跑过去瞧,正瞧见紫菱跟雪瑶在吵架。雪瑶许是挨了罚心里有气,说话不太中听。紫菱气不过便冲过来找姑姑分说。我在雪瑶那屋就该拉住她的。” 雪瑶平素伶牙俐齿的,若她真心想吵架,说的话定然难听。 都是冤孽。 事已至此,陆湘无能为力。 “雪瑶的伤药该换了,你去帮帮她。” “是。” 盼夏见陆湘转身要进去,忽然心中一动:“姑姑。” “还有事?”陆湘回过头。 盼夏垂眸,不敢看陆湘的眼睛,闷闷道:“姑姑……若是没有想好去长禧宫的司寝人选,姑姑能不能……能不能……把差我去长禧宫。” “你想去长禧宫?” 陆湘微微一惊,旋即想到了赵谟的话:赵斐因为废了腿,最厌恶别人盯着他看。 那日在长禧宫,盼夏会分神发呆,莫非是因为看到了凉亭中的赵斐?赵斐以为她们俩是盯着他的腿发了呆,是以勃然大怒要重罚她们俩。 这样倒是说得通。 宫中从不缺美人,但像沐贵妃这般倾国倾城之色,要隔上二三十年才能出一个。宫里上一个叫的上号的倾城绝色就是赵斐生母江妃。 即使陆湘心中不屑,也不得不承认,赵斐生了一张祸害苍生的脸。 看着眼前低头羞涩的盼夏,陆湘心情有些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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