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再去拣柴来呢?且就算运道好又拣着了些,也是湿柴,没法烧啊!” 梨花嫂道:“这个我想过了。咱们也不到远处,就去屋后几十米远处的那片小稀树林,拿斧头撺些小树枝子来,扎成一捆一捆地,围着你家灶台摆上一圈儿,就用热气烤着,等干个差不离,再放你家热炕头上薰薰,真到冷得不行没柴的时候,它们也差不多能派上用场了。烟气估计总会有些的,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这每到秋里,又是收粮又是收菜又是中秋的,闲下来的日子就那么二十多天,冬日来得早,若非如此,年年都有俩月准备,也不至于到了寒年就要人命。” 桑榆摇头叹气:“我是不知道过冬还有这种隐忧,否则何必只秋里备柴,一年四季都要得。从明年起,我就有空就备柴,存得足足地,来年断不再担这份心。” 梨花嫂闻言笑道:“你当这些年这些人都是傻子,就想不到这个?只是开春就先忙着弄吃的,青黄不接春三月,开春断粮的人家有的是,一开春雪化了,是进林子的进林子,爬山坡的爬山坡,无论是飞禽走兽,还是野菜蘑菇,都只顾着弄口吃食好省粮了。待布了谷,又是赶着下田劳作,春末夏初直到秋里,田地菜地都要人管,不知不觉忙完就是深秋了。” 桑榆还是坚持己见,嘴硬道:“再辛苦些就是,来年定要早做准备。” 梨花嫂从炕头上下了地,招呼她道:“走吧,先跟嫂子出去转转,看看哪里去得哪里去不得,留意下还能有什么可烧了取暖的,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桑榆奇道:“欸?撺小树枝子也是个体力活,咱们去么?” 梨花嫂拉着她往外走,小声解释道:“男人女人各有分工,一会儿你秋阳哥就来找南山,一块去山边转悠转悠,下个套儿逮点野物。这大雪一下近半月,有些傻狍子傻鸟儿的,看见吃食就不要命了,这时候即使是山外围边上,也能猎到。到时候收拾了腌上熏了,这么冷的天儿也坏不了,不能省口粮食么?” 桑榆打开炕橱往外掏厚衣裳,边道:“你且等我套件衣裳,自己穿巴好了拽着人就走,外头指不定冷成啥样儿呢!” 梨花嫂倚在门口等她,嘱咐道:“别穿得太厚,到时候胳膊都抬不起来,干活不怕冷。倒是把你家的毡筒子鞋找出来套上,你看我也穿着来的,雪地里这个好走不湿脚,就是沉点儿。” 桑榆披着衣裳往外走,回道:“不知道我家有没有,得问问娘。”说着人已到了堂屋,向季婆子屋里扬声问道,“娘,咱家有毡筒子鞋没?” 季南山推门进来,正听到这话,回到:“有双更轻便暖和的熊皮靴子,我去给你拿。” 季婆子一挑门帘,扔出一双毡筒子鞋道:“穿这个吧,那双毛靴子太大,是男人穿的,她哪穿得了?” 梨花嫂垂垂眼睛撇撇嘴,下巴向季婆子那屋微微抬起,使了个眼色给桑榆,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 动静不大,季婆子当然听不着,一旁的季南山却瞧了个真切,脸上一红,窘道:“我去给娘说说。” 桑榆摆手制止了他,向他道:“你去帮我把砍柴刀找出来吧。一会儿秋阳哥过来找你到山围子那儿,你准备准备下套的东西、诱饵什么的。” 季南山点点头出去给她找柴刀了,梨花嫂拉过桑榆小声感慨道:“都说媳妇跟婆婆不亲,为啥啊?哪家哪户都一样,儿媳妇从来是外人。” 桑榆揽着她胳膊往外走,小声回道:“她也是从媳妇熬成婆的,不过是一代人欺压一代人罢了。” 到了院里,季南山将砍刀递给她,又帮她裹紧了外面的厚棉袄,再将几道草绳系到她的腰上,嘱咐道:“用这个捆柴火,累了就回来,别贪多,仔细明日膀子疼。” 桑榆点了点头,旁边梨花嫂笑道:“还好,自家汉子是个知冷知热的,知道心疼自个儿媳妇。” 桑榆听她调笑,红着脸反击道:“秋阳哥才知冷知热、知寒知暖,秋阳哥才知道心疼、肝疼、肺疼、肚子疼……” 季秋阳刚迈进大门,闻言笑道:“我脑袋疼!这一大早的,刚上门就被骂,可见我人缘不好啊!”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