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董慈来说,长大也是一件让人烦恼的事。 大部分女孩十岁的时候就形成了乳核, 十二三岁的时候乳腺管与皮下脂肪日趋增加, 乳[房渐渐隆起复又弹性, 并且呈现完整的半球形, 有些发育得好或者提前发育的,十四五岁已经成熟了。 董慈这几年忙虽然也忙, 但身边除了有董毅和云玉两人照顾以外, 还有赵政来信命令她必须按时休息按时吃饭,除了长个子之外,身上还长了不少肉。 这直接导致裹在她胸口上、肋骨上、腰上的布条越来越多,穿的衣服层数也越来越多, 除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能放出来透透气之外, 平日里董慈连呼吸喘气都憋着劲, 行为言语也很谨慎,但这些估计也阻挡不了她要暴露的脚步了。 问题就出在她的样貌五官上。 她的样貌跟上辈子越来越像了,完全女性化精致柔软的五官越长越漂亮, 董慈偶然间照了镜子,便已经做好身份要暴露的准备了。 她也没什么可准备的,就心理准备而已,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韩非这些与她经常在一起的还好说,不怎么熟悉的或者是认识没多久的,乍见之下难免要起疑,在周扬看着她发呆的次数越来越多,她心里身份要被戳破的预感越来越强的时候,这一天果然就来了。 被质问的时候董慈正在给学子讲课,这天她正讲着屈原大大的《离骚》《九章》《天问》,屈原大大当时所在的楚地尚有氏族社会的遗风,民性强悍,细想活泼,整个民族都不为礼法所拘,这导致《离骚》等文章色泽艳丽,情思馥郁,比之中原腹地的诗词文章就多了几分潇洒恣意,情感饱满奔放自由。 作品虽说旨在表现屈原自己的政治抱负和满腔愤懑之情,但因文章词采十分瑰丽,里面常常有‘美人,香草’等等诸如此类的比兴手法,因此在感慨屈原郁郁不得志坎坷愤懑的政治生涯的同时,许多年轻的学子难免会浮想于屈原气势奔放热烈大胆的辞藻间,倒不怎么关注屈原写出这些文章的本意了。 这样的学子多半生活优裕闲适,读书大抵也是为了找一个父母管不着的地方继续玩,刘一元就是其中之一,也不是说他们不好,只是他们的关注点往往不在正道上,就有得董慈头疼的了。 “黄天之不纯命兮,何百姓之震意。民离散而相失兮,方仲春而东迁。” 董慈还沉浸在屈原志士爱国奇崛愤激凄凉幽冷的诗歌中,被一声碰的巨响震回了神,抬起头来就见下首坐着的刘一元猛地站起来,神色激动地朝董慈问,“阿慈你其实是个女孩对不对?” 刘一元此话一出,学舍里一片哗然,邓东周扬脸色通红地站起来斥责道,“刘一元你胡说八道什么!还不快些道歉!” 因着董慈讲学也不怎么正式,没收束脩也没固定学子们必须来,从头到尾都没有个章程,董慈自然也就算不得老师,先生这样的称呼更是担当不起,直接叫名字又很不礼貌,她态度随和,跟这些来听课学子们更像是朋友,因此大家也跟韩非和荀子一样,直接亲切地叫她阿慈。 刘一元小胖子自从喜欢上她讲授的诗经论语课以后,也不找她和韩非的茬了,每每也能安安静静的坐下来听完课,只现在鹤立鸡群地站着,胖乎乎的脸胀得通红,一双平时笑起来只剩一条缝的眼睛瞪得有铜铃大,里面满满都是震惊之色,董慈看着他这样,虽是面色如常,心里却长长叹了口气,她和刘一元甚至是这一群学子们建立起来的友谊,今日之后,极有可能说没就没了。 堂下其余两百弟子原本只是安安静静坐着,见董慈不反驳,就有些坐不住了,刘一元神情更激动了,小胖脸红通通的,语无伦次地转头朝大家问,“前段时间我就怀疑了,大家都说说,阿慈是不是很像香草美人!” 香草臭草本意是象征着美德恶德,美人喻指君子贤人,但刘一元这一整节课都在琢磨董慈是男是女之事,哪里还听得到董慈说的是什么,他口里的美人,自然是真美人了。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拆穿是有点猝不及防,但董慈原本就没想瞒多久,也瞒不住,事已至此,只得顺其自然了。 下首的学子都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董慈爽快道,“我本也未说过我是男子,着了男装亦只为了行走方便……” 下首的学子们反应各异,呆若木鸡的有之,大力咳嗽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的有之,脸色通红尴尬埋头者也有之,一时间场面很是热闹,董慈等稍稍安静了些,这才玩笑道,“为了这么点事,大家还不至于把笔墨竹简丢上来砸我罢?” 董慈说得轻松自在面色如常,似乎这当真就只是一件不必特意拿出来说明的小事,学子们震惊古怪之余,一时间又不知该如何反应,坐也不是,站起来走人也不是,除了一些纯粹是跟过来玩不足十岁的童子们,其余的学子都渐渐把头埋了下去,不敢把目光放在她身上了。 男女有别。这时候讲究这个,董慈看出来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