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是被险局所迫,想引出方肥、楚澜或那冷脸汉,趁机捉住其中一个,问出陷害自己缘由,查出紫衣人真相。没想到竟招聚来这么多人。不论这些人是否尽是恶徒,这般残杀,都叫人不忍,他心中不由得生出悔意。 梁红玉却回头唤道:“快撑船,咱们也去厮杀!” 梁兴见她双眼映着火光,像要燃着一般。再看她身上,肩臂腰腿十几处割伤,血水几乎将衣裤染透。 他忙劝道:“你已完成父兄之志,证得自家清白气节,又受了许多伤,莫要再去了。” 梁红玉却厉声叫起来:“不成!不杀尽摩尼教,我绝不罢休!” “摩尼教数十万人,岂是你一把剑便能杀尽的?何况这数十万人大多都是穷苦之人,被花石纲残害,受尽欺压,才被逼起事。” “我管不得那些!但凡摩尼教,便是我仇敌!” “你管不得,我来管!”梁兴忽有些恼怒,望着水中央高声大喊,“莫要斗了!那紫衣人是假的!” 梁红玉忙惊喝:“你做什么?” 梁兴并不理睬,又连喊了数遍,船上那些人却如同未闻,仍旧厮杀不休。片时之间,数百人恐怕已有三分之一倒在船上、跌落水中,剩下那些人却并不退让,反倒越发狂暴。 梁兴无力再喊,怔在那里,浑身被寒气浸透,心里一阵虚乏。 梁红玉也似乎没了气力,垂下手里的剑,喃喃轻叹:“这便是人间,莫问为何而拼,只知不得不拼。” 四、婢女 张用听到门枢吱扭转动声,终于有扇门开了。 吴欠驾着车,一直在城北郊兜转。行一段路,他便停住车,离开一会儿。张用在麻袋里听那脚步声,又小心,又有些焦,饿鼠寻不见食一般。看来吴欠也不知银器章藏在何处,只是挨次探寻所知的几处藏身之所。大半夜,车子迂曲向北,总共停了七回,都是僻静所在,却始终没寻见。 张用听得犯困,不觉睡去。不远处一声鸡鸣将他唤醒,那鸡叫得有些奇特,先短喔两声,运足了气,才朝天长嘹一声,喉咙却似卡了谷皮,又猝然戛住。张用听得好奇,想睁眼,眼皮却被眼屎粘住。想伸手,却觉不到手在哪里,这才记起手被捆住,早已捆麻。他不由得笑了起来,感与觉真个脱离开了。这时,车子忽又停住,四下里顿时寂静,车右侧传来漫漫流水声。张用听那水声,比汴河深阔沉缓,是黄河?已经行了百里路,到延津县地界了? 车子沿河向西行了一小段路,停了下来。张用听着吴欠下了车,往河岸边行了十来步,似乎在踮脚张望,之后响起轻叩木板声,他在一扇门外。半晌,一声刺耳门轴转动声,那门开了,张用听得出那门轴歪斜了两分。但那门枢声旋即停住,听来只开了道缝。吴欠低声说了些什么,张用只听到自己的名字。那门随即关住。吴欠在门外踱步。 良久,门又打开,这回开了半扇。吴欠又低声说了几句,门边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哈欠声,哈欠止住后,那女子低声吩咐了几句。吴欠和另一个男子的脚步声随即向车边行来,两人都坐到了前头驾座上。一声低喝,是那另一个男子,车子随之启动。此人驾车娴熟许多,车子跑得轻快。向西行了一阵,车外传来早市喧杂声。车子停了下来,吴欠跳下了车,车子旋即又启动,车身向左一倾,转向了南边,很快远离那些市声。行了良久,车身先后左倾三回,转向东,折向北,又朝向了西。一路只间或听到鸡犬声,这时右边又传来河水声。随即又响起一声鸡鸣,喔、喔、喔——两短一长,又突然戛住。是最早那只鸡,张用顿时笑起来,车子怕人跟踪,特地兜了一整圈。多谢败嗓鸡兄! 车子向西行了一小段,停了下来。右侧随即响起开门声,听那门轴转动,仍是刚才那扇歪门。另一个男子重健脚步声走向车来,车后门打开,那男子一步跨进车厢里,凑近麻袋时,张用闻到一阵脚臭。随即麻袋被拖到车沿边,那男子跳下车,驾车男子也走到车后,麻袋两头被拎了起来。张用脸朝下,压在麻布上,清早的凉气混着草气、泥土气透进麻袋,他顿时清醒过来,用力挣开了粘住眼皮的眼屎。 十几步后,草灰、烟熏、油膻、鸡牛粪混成的农家气味扑鼻涌来,麻袋被抬进了那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