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盛肩头,她终于知道父亲为何急着赶过来送月饼,毕竟现在哪家超市都有月饼,各种口味都有,口感也强于自己家里做的。 她靠近父亲耳边,还是有点不敢置信:“爸爸,这真是你做的?” 在她印象里,爸爸是一个对生活没有太多仪式感的男人。年轻时就是,老了估计也不会改变多少。 她很难想象,爸爸怎么会把简单的月饼做出奢侈品的感觉。 季常盛顿了半秒:“约等于。你就当是我做的。” 季星遥笑了出来。 准确来说,他只是负责买了材料,然后给做月饼的大师傅打打下手,至于月饼各种形状的创意,那是来自尹荷。 慕靳裴在边上坐了半晌,月饼没有他跟季星遥的份儿,他在这里影响气氛,于是自觉去了楼上。 坐在电脑前,他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有电话进来,是张伯。 七年来,两人第一次联系。 没有客套寒暄,张伯问:“靳裴,忙不忙?” “不忙,张伯您说。” “你把邮箱发我,我刚才整理东西,找到你妈妈的遗书了,我拍了发给你,等我去看星遥时,把遗书再带给你。” 遗书两个字刺痛着他。 慕靳裴缓了几秒,“遗书还在?” “嗯。”张伯平复着心里的剧痛,“你太奶奶临走前交给我的。” 顿了几秒,“等你看完,你不要责怪你的太奶奶让你一直活在仇恨里,她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儿子,儿媳,孙子,孙女,还留下一个年幼的你,她老了,来不及等你长大。她不会因为你母亲留下的一封信,就不会恨,不去难过。” 别说是老太太,就是当年的他,在看过遗书后,也没办法不去恨季常盛。 慕靳裴也是说给自己听:“我从没怪过太奶奶,她比任何人都痛苦。” 电话里安静了几秒,张伯:“我这就发给你。”他挂了电话。 他一直以为遗书被他在搬家时不小心弄丢了,他自责了很多年。今晚整理季星遥小时候的那些旧书和玩具,信封就夹在了童话书中间。 刚才他又把几页遗书看了遍,年轻时他没读懂,现在好像懂了遗书最后那页,是一个母亲对孩子最深沉的爱。 他全都拍下来,发给了慕靳裴。 这是慕靳裴第一次看到跟母亲有关的遗物,父亲留给他的是一支钢笔。 他把窗口放到最大,信纸被岁月侵蚀,泛了黄,边角翘起磨损,信纸上有几道深深的龟裂的折印。 一共四页,前三页是留给他的外公外婆和舅舅,全是母亲的忏悔、自责和痛苦。 最后一页,是母亲留给父亲的。 【很抱歉,也很遗憾,我以这样的方式跟你告别。 别再因为我,再去想着挽救顾氏,那样只会损失越来越多,甚至连累到你的公司。我的离开,也能带走一部分债务,之于我,也是一种解脱。 谢谢你在这个时候,还义无反顾地帮我和我们家,但我再也无以回报,希望下半辈子我还有机会感激感恩你。 儿子交给你了,我是一个失败的妻子和母亲,原谅我的自私和懦弱。 等儿子长大了,他要是问起你,妈妈去了哪里?她为什么不在了?你告诉他,我是生病离开了。那些恩恩怨怨,我不希望他再经历,我只求他简单快乐地长大,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 等他再大一些,你告诉他,妈妈希望他长大后,善待他遇到的女孩儿,不要花言巧语,用不着甜言蜜语,做一个善良的、真诚的,有担当的男人,就像你一样就好。】 慕靳裴的眼前越来越模糊,后面的内容渐渐看不清。 次日一早,太阳刚升起没多久,慕靳裴就到了墓园。他已经许久没来这里,自责、痛苦。 他把鲜花放在母亲墓前,待了好一会儿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妈,你遇到我爸了吗?” “张伯,你还记得吧,他现在还是一个人。我会照顾好他的。” “妈,我一直都没敢跟你说,我和星遥有孩子了,她叫月月,今年六岁,长得像星遥,也像我。应该也像你,因为我长得像你。你要是在,多好。你一定会很喜欢她。” “妈,谢谢你。” 慕靳裴又待了很久才离开。 —— 翌日中午,谢昀呈办公室迎来不速之客。 他若有所思瞅着滕诺,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现在竟敢堂而皇之到他们m.k大厦。 滕诺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拥挤又繁华的中心区。 谢昀呈就跟这间办公室所在楼层一样,高不可攀,即便如她,也是要主动找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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