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美女在飘着花瓣的银盆里净手擦干后, 才小心翼翼地解开画轴上的金丝线。 众人被她们前所未有的虔诚之姿吊起胃口,看着那缓缓展开的画卷屏息以待。 陈致原以为吴玖第三,崔嫣第二, 第一不是容韵, 就是从缺,但是看西南王这般作态,又觉不像,不由地好奇起来,伸长脖子去看。 画轴卷到三分处, 终于露出了一张脸。 柳眉修目,的确俊秀好看。 但—— 也许是期望越大,落差越大,大多数人都觉得依旧是崔嫣略胜一筹。 陈致也是这么认为的。不仅如此,画者对画中人显然有十二分的用心,将神情姿态都描绘得栩栩如生,让他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容韵见他盯着画像不放,凑过去说:“师父在看什么?” 陈致说:“总觉得画中人在哪里见过。” 容韵对着画看了半天,看不出个究竟,便逗他:“师父不觉得第二名更加眼熟吗?” 陈致翻了个白眼。 与第二名崔嫣匹配的菜肴是翡翠豆腐,不少吃饱的众客看着那青白的色泽,都忍不住尝了一口,果然清淡可口,没想到第一名更清淡,竟是一碗清水。 陈致还没喝,就听身边有人赞叹道:“这必然是天山雪水所化!清凉爽口,冰冷入骨。” 另有人说:“非也!这是梅花晨露。既有清晨的寒气,又有梅花的芬芳。” 其他人就着这水说了半天,惊动了主席。 王为喜说:“位列第一的美人大出所料,位列第一‘水’菜只能请王爷来说说门道了。” 陈轩襄笑道:“有什么门道?这是我今天早上,亲自从井里打上来的水。” 王为喜说:“如此说来,这排名第一的美人大有来头,才能让王爷捧在手中,记在心里,却不在身边。”若在身边,此时此刻,台上就不只是一张画像了。 陈轩襄怅然一叹,半晌不语,竟似默认。 众人对画中人的兴趣立即从脸转向了身份,可惜直到散席,都没有人认出来。 容韵和陈致顺着人流往外走,走到府门口时,就看到一个小厮从一群小厮中钻了出来,到他们面前:“公子正在前方等候,两位请随我来。” 跟着小厮走到路口,就看到汤煊从马车里露头朝他们打招呼。 陈致与容韵上车之后,汤煊立刻递了手炉给他们:“春寒料峭,容公子与仙人要保重身体啊。” 容韵接过来,觉得不烫,才转递给陈致。 陈致一边想,自己身为神仙,百邪不侵,怎么可能受寒,一边不客气地将手炉捧在手掌上。 双方交流今日宴会的见闻。容韵好奇王为喜与陈轩襄的对话,汤煊据实以告,说完之后,还微微一笑道:“我一直担心南北联合,使我们没有立足之地,如今看来,陈轩襄根本没有将燕朝放在眼里。” 陈致说:“那他的依仗是什么呢?” 汤煊不答反问:“你们可知今日排名第一的那个美人是谁?” 陈致与容韵齐齐摇头,期待地看着他。 汤煊长叹一口气说:“可惜我也不知道啊。” …… 所以之前那个问题根本不是设问,而是疑问? 陈致无语。 汤煊说:“但那个人一定不是普通人。” 陈致已经无力回应了。 但汤煊说了两句废话之后,总算提供出一条较为有用的信息:“就如燕朝的国师一般。” 燕朝的国师?崔嫣吗? 一直跟着黑甲兵称呼“崔嫣”为天师的陈致下意识地想。 汤煊说:“又或者,就如仙人于江浙。” 容韵反应过来:“你认为他是术士或修士?” 汤煊说:“传说他来无影,去无踪,曾令西南王追寻千里而不可得。” 陈致问:“他到底是谁?” 汤煊说:“据说,西南王称他为吴仙人。” 吴仙人? 一个“吴”字如穿透云层的一缕阳光,令陈致的头脑瞬间明晰起来!画像中吴仙人眉宇之间的神韵,像极了皆无!虽然面容不一样,但皆无会捏脸。而且,既然仙童能够下凡执行任务,皆无有何不可呢? 想到这里,他突然安心下来。 如果在西南王身边的那个人真的是皆无,那这趟任务就大大的有保证了。 汤煊一直观察着陈致的表情,见他渐渐突然放松,心中有底,笑道:“看来,虽然天下纷争四起,天上倒是南山北河都是一家。” 回到芙蓉山庄,已近半夜。 但容韵说自己吃得太撑,硬拉着陈致在花园里踏月寻蚊子。 “师父。” “嗯?” “你觉得我与崔嫣长得像吗?” “的确有些相像。” “那师父更喜欢哪个?”容韵猝不及防地问。月光太浅太苍白,柔化了他五官的线条,也模糊了年龄的界限,竟与记忆中崔嫣的形象相重叠。 陈致哑然,须臾道:“你是我的徒弟,你说我更喜欢谁?”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