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行舟拱手表示记下了恩师教诲,便就此告辞别过了。 随后他便来到了青州典查卷宗。 这一查,倒是发现了些许的蛛丝马迹,只是有几卷官员的卷宗明显少了页子,也不知被什么人给扯了下去。 当他回到灵泉镇上时,已经是满天星斗了。回到北街的宅子时,他原想着唤李妈妈叫东西吃。 可是眠棠却一边披着衣裳一边跟他说:“李妈妈早起时有些头沉,好像是昨天吃甜瓜贪凉了,方才郎中来替她瞧过病,已经喝了药睡下了,夫君你要吃些什么?我来替你做就是了。” 崔行舟觉得屋外入夜寒凉,眠棠这般出去会着凉,便又问:“新送来的两个丫头呢?让她们做去好了。” 眠棠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芳歇和碧草看着也算手脚麻利,只是妈妈训导新人太过严厉,只倒水那一样,就让她们练了一下午,可怜的两个小丫头,手腕都肿了。幸好李妈妈今天病了,我想着让她们好好睡一觉,妈妈明天还要布置新功课呢!” 其实崔家也算不得大户人家,可是李妈妈的规矩真多,那些个功课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倒水时居然要无声无息,不能溅出半点水滴,而且腰板手势都有讲究。 说实在的,眠棠当初出嫁时,父亲给她请来的女夫子都没李妈妈这么龟毛。眠棠起初是拦着李妈妈的,不让她这么讲究,可是李妈妈看着两个小丫鬟没规矩的样子,当真是心里容不下哦,只直勾勾地看着,脸儿黑得如墨汁一般,一副“不说出来,老身就要憋死了”的样子,更是无心炒菜做饭。 最后眠棠到底做了甩手掌柜,任凭老的去折腾那两个小的,才算是换来家宅和谐,三餐定时三菜一汤。 现在李妈妈睡下了,两个小丫鬟怪可怜的。夫君嫌弃粗使婆子腌臜,从不吃她做的。算起来,也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崔行舟倒是知道眠棠的手艺,只偶尔个别的菜式做得像样子,像一类家常菜并不拿手,刀工也一般,还需得人来给她打下手的。于是半躺在软塌上问:“你要给我做什么吃?” 眠棠想起还有一篓子河虾,便说:“做炸虾吃可好?我更跟李妈妈学的,炸得酥脆些,撒些椒盐就能下饭吃了。” 崔行舟也是饿了,寻思着做熟了就行,于是点了点头。 看夫君点头,柳眠棠便欢快地挽起头发,用巾布包裹好,然后拉着崔九坐在窗前的桌子旁,挑亮了烛光,磨好了墨汁,让夫君写字。 夫君的字写得特别好看,所以她最近央求夫君给自己写一套字帖,自己闲暇时照着临摹之用。 安排好了夫君,她系好围裙就坐在窗外廊下的小凳子上,腿上放着小铜盆剪虾须子,时不时抬头就能看见夫君床下烛前写字的侧脸。 崔行舟偶尔也抬头顺着大开的窗户望出去,隔着淡青色的窗纱,看着她剪几剪子,便要歇一歇的样子。 她的手腕子不耐力,像这类活计,平日里都是婆子们去做的。 又看到眠棠几次无力放下剪子,崔九最后到底是放下了笔,大步迈了出去,也顺手扯了板凳来坐,接过她的剪子,利落地剪起虾须子来。 眠棠最喜欢夫君的一点,就是说得不多,但是一举一动都是在心疼她。看着他原该握笔挥毫的修长手指却做着女人的活计,真是让她自愧自己无能,累得夫君不能回家立刻吃上热腾腾的饭菜呢。 待得虾子剪了须子去了虾线,眠棠便学着李妈妈平时的样子打蛋调浆子,然后给虾裹了浆子下油锅里炸。 幸好她平时总跟李妈妈学,这次虽然是第一次做,却也有模有样。 炸好的河虾金黄,撒了椒盐调味后,配了过水的米饭吃,正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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