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里是侯府,他不好当着外人面跟眠棠未婚同住,便正好会灵泉镇重温旧梦。 好些日子没有听见眠棠鬓发散乱地在床榻上一口口娇软地唤他为夫君,淮阳王很是想念。 乃崔行舟与赵泉结伴同去后,眠棠虽然不必再去送饭,可是既然换了衣服,便决定亲自回王府一趟,验看下王府的修缮工程。 路过眞州西大街时,又停下来买路边的软炸糕吃。 碧草嘟囔着:“县主,您中午可是啃吃了半个羊腿,再吃这类不易消化的,小心存了胃。” 眠棠眼巴巴地看着热油锅里上下起伏的炸糕,咽着吐沫道:“闻着味道就觉得胃空,不吃的话,整个人都觉得心慌……一会让他多撒糖。” 当热腾腾炸糕用黄纸包裹者递送过来时,眠棠也不顾得是在大街上,只小口吹着气儿,咬了两口咽了肚子,整个人才镇定下来。 “大当家的……”还没等她咬第三口,就听旁边有人喊。 眠棠扭头一看,正看见忠义四兄弟站在路旁,瞪着眼睛看着她。 也难怪四兄弟看得眼睛发直,他们以前可从没有看见过大当家如此盛装打扮过。只见穿惯了男装的女子,如今却是一身轻纱飘逸的留仙罗裙,发髻高挽,雪颈纤骨。这类长袖舒展的裙子,不甚方便劳作,民间爱美的小姑娘也不常穿。 可是眠棠穿上这样华贵的裙子,却自有一股子雍容绝美的气质,仿若她天生便是富贵堆儿里养出的一颗剔透珍珠。 四兄弟见惯的大当家,乃是作男儿打扮,能跟这兄弟一起喝酒吃肉的爽利女子。现在这般粉雕玉砌的绝代佳人立在眼前,他们叫大当家的,也叫得有些发怯。 眠棠看见了他们,连忙迅速抬眼望向四周,一脸严肃道:“不是跟你们说了,莫要那般叫我,免得平生口舌……” 陆义沉默了一下,开口道:“县主,还请莫要怪罪我们兄弟唐突……” 眠棠又咬了一口炸糕,然后将它递给一旁的碧草,冲四兄弟挥了挥手,让他们去一旁的巷子拐角说话,她问着四兄弟:“我不是安排你们几个去了灵泉镇的瓷铺子吗?怎么又来了眞州?” 陆义低头抱拳道:“县主安排得宜,只是我们兄弟过不惯那等子安逸日子,而且……我们也不放心县主在崔贼身边,总要跟着您才放心……” 眠棠觉得脑仁疼,没想到有朝一日忠心耿耿也成了难以承受的负担。 “不是跟你们说了,淮阳王待我很好,你们不必担心……” 陆义斯文的脸儿紧绷着,小声叫道:“大当家的,若是您此时恢复了记忆,就绝不会这么想了。崔贼当初为了抓住您,巨额悬赏,死活不忌。你跟他的仇怨,可不是三两日结下的……他此时不知您的真正身份,自然垂涎着大当家的美色。可是他若知道,岂会容枕边人是昔日仰山贼首,几次差点置他于死地?” 其实陆义所说的,眠棠就算不恢复记忆也懂。她这些日子来,探过崔行舟的口风,他对陆义的那种厌恶口气完全打消了眠棠想要跟他坦白的勇气。 眠棠觉得自己此时有些骑虎难下。 若是坦白,昔日的恩爱顷刻间就分崩离析变了味道。说不定还会连累了这些个仰山旧部,叫崔行舟将他们一网打尽,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可若是不说,她难道能隐瞒崔行舟一辈子吗? 两相权衡下,理智告诉柳眠棠,最好的办法就是寻了由头,跟崔行舟解除了婚约。即可以妥帖地隐藏自己的身份秘密,又不用担惊受怕,日日靠谎言支撑。 她曾经愤恨崔行舟撒谎骗了自己,岂知自己原来本是就是个更大的谎言。可是道理想得通,该怎么做也都知道,但事到临头,眠棠的心里就只剩下了三个字——舍不得! 于是一切都有些随波逐流,眠棠如今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只被动地缩头不去细想,浑浑噩噩地任凭崔行舟推着向前行罢了。 可偏偏这四兄弟不容她缩着,非要提醒着她原本应该与崔行舟水火不融,宿敌结怨甚深。 如果可以,眠棠甚至想寻个无人的角落,痛快地哭上一哭,或者是撞晕脑子,再忘了自己是陆文的事情。 就在这时,身后的侍卫走过来,警惕地看着四兄弟,询问道:“县主,可有何不妥?” 眠棠揉着头穴道:“无事,瓷铺的伙计来问我事情,你且退下。” 待侍卫退了,她才道:“你们既然知道我想不起往事,干嘛还要拿以前的事情来烦我?难不成还指望着我再带你们继续上山,落草为寇?我那时年幼无知,行事甚是狂放,带着你们行差走错,这都是我的责任。可是你们也不要总提起以前的事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