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的意味,但目光却锐利,像一头在天空中逡巡自己猎物的鹰。 在他注视的片刻之间,容玄明已经看了过来,又很快低下头去,在椅子里稍稍欠了欠身,道:“臣参见吾皇万岁。” “容大人,不必多礼。”殷长阑笑道:“朕听说容大人昨日出城去点兵,不知结果如何?” 容玄明微微地笑了笑,道:“仰赖陛下天恩,火器营兵强马壮,此诚我大齐之福。” 郑太后就拊掌笑道:“哀家就预祝容大人马到功成了。” 容玄明俯首道:“臣当鞠躬尽瘁而已。” 殷长阑微微一笑。 郑太后却转回头来对他道:“容大人是我大齐国之柱石,皇帝也要好好地尊重贵妃才是。” 殷长阑不意她会忽然提起那个小姑娘。 他顺水推舟地道:“贵妃处事妥帖,朕正有意请贵妃协助母妃主持宫务。” 他这样说,郑太后倒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殷长阑既然知道了原来那个小皇帝曾因此与郑太后有过不愉快,大约也明白郑太后这一眼里的意思。 他心中微微有些复杂,端起茶杯埋头啜了一口,遮去了面上的神色。 郑太后已经笑着拍了拍他的臂,道:“皇帝也长大了,”她将视线重新投到容玄明身上,“景升,这回你总该放心了,有哀家和皇帝在,晚初在这宫里头不会受委屈的!” “小女在家时……” 容玄明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呛啷”一声脆响。 容玄明下意识地绷紧了下颚,一双鹰目望了过去。 皇帝稍稍低着头,手中的茶杯洒在了桌上。 盏托在桌上打了个转,停下来时还在微微地抖动着,瓷杯滚到了地上,发出碎溅的清响。 郑太后微微蹙眉,道:“皇帝这是怎么了?” 殷长阑捻了捻指尖的湿痕,片刻才道:“朕一时不察,没有拿稳,惊扰了母后了。” 他声音沉沉的,但听上去平稳,郑太后就没有放在心上。 宫人迅速地走了进来,将地面上的碎瓷和茶梗都扫去了,郑太后吩咐道:“给陛下上茶的时候仔细些,不要烫了。” 指上的水渍很快就干了,皮肤在暖而燥的空气中有些紧绷绷的感觉。 从前那个少女曾经抱着膝坐在他的身边,初雪乘着夜色簌簌地落在天地之间,在她睫梢融成了小粒的水珠,以至于她偏过头来的时候,他几乎以为她是在流着泪。 而当他抬手拭去的时候,那双眼仍然明亮而清澈,照着他斗篷上覆着薄雪的倒影。只有水珠在他手上渐渐干涸的紧绷感。 她像是在笑,那笑里也是惆怅的,她说:“我父亲从前爱慕我娘,曾经为她写了许多诗赋,在坊间都传唱一时。因为我娘最爱的那一阕里,有‘月杳归鸿晚,衣轻落雪初’之句,才为我取名晚初。” 殷长阑心里的念头翻江倒海,听着容玄明的声音仿佛也忽远忽近的,道:“她性子有些骄纵,是臣和她的哥哥把她宠坏了,陛下和太后娘娘代臣好好地教导她为盼……” 殷长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极力地克制着没有再度念出“晚初”这个名字,问她是哪一个晚,哪一个初——他知道自己短暂的失态已经落进了容玄明的眼睛里。 他不知道原来的这个小皇帝,知不知道贵妃容氏的闺名。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宁寿宫。 他觉得自己走路的时候,仿佛都有些深一脚、浅一脚的,李盈在他身边近身服侍了这几日,也多少摸出了他的一点脾性,当作不知道似的,悄悄地扶住了他的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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