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炼镔铁的枪尖势大力沉,在半空中发出尖锐的呼啸之声,穿透了猛兽扑击时高耸的肩胛,犹然余势未歇,将狻猊整个身躯都带向一旁,踉跄着歪了些许。 容婴抬手撕掉了长袍的下摆,一脚蹬在护栏上,身形如鹘隼般掠了过来,长/腿如鞭影凌空,狠狠地踢上了狻猊的侧颈。 猛兽发出一声震天的狂吼,连被数创,暂时失去了平衡,向旁边斜斜倾了一下,又很快翻起身来,重新向着容婴张开了血盆大口。 发狂的狻猊离开了殷长阑的身边,守在一旁的龙禁卫就压了上来,组成了一道森然的铁壁,把狻猊兽和帝妃等人分割开来。 被容晚初刺伤的内侍又被禁卫卸了手臂和下颌,咬破的舌尖沁出/血来,混着口涎滴落在地上。 容晚初顾不上看他,先担忧地抬起头来。 局面终于得到控制,殷长阑的身形微微一重。 他额角渗出了冷汗,被兽爪抓伤的创口旁,暗紫红渍已经微微地凝固了一周,但狰狞翻卷的伤口底下,还有血在向外缓缓地渗流。 容晚初手足无措。 殷长阑垂首,对上了女孩儿担忧得像要哭出来的眼,犹然有余力牵起唇角,没有受伤的手抬起来想要摸一摸她的头,却发现掌中还提着柄剑。 他微微有些遗憾,却还是将剑柄握紧了,柔声道:“乖。跟在我身边。” 剑刃上血水像条小溪似的流下去,滴在地面、鞋面上。 容晚初抿起唇,温顺地点了点头。 她抬手将掌中的簪刃还入鞘里,撑住了男人受伤的一半身躯,低声问道:“先叫个太医来吧?” 从西番使臣骑上狻猊兽走到广场周围,到狻猊忽然发狂、暴起伤人,再到皇帝赤手搏杀猛兽,生死之间看似漫长,实际上不过是石火光中短短一刻。 满场还有些乱糟糟的,被狻猊兽从背上掀下来的乌古斯都宁还仰躺在地上,被禁卫像拖条破麻袋似的绑住了,连同在场的西番使节团众人扣在了一处。 缓过神来的郑太后暴跳如雷,呵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给哀家狠狠地查!” 容晚初听着她陡然间尖锐高亢的声音,不由得微微蹙眉。 甄恪不知何时在侍卫的拥簇下挨近来,道:“陛下,眼下纷乱,您龙体要紧,这里交给臣等就是。” 殷长阑眉峰因为剧烈的痛楚而紧蹙着,闻言看了他一眼,微微地点了点头。 豆大的汗珠从他颊边滑落下来。 容晚初道:“甄大人。” 殷长阑伤势不轻,此际一时半刻难以说得出话来,就是勉强开了口,也不过徒然暴露他的虚弱。 她沉声道:“术业有专攻,甄大人是治世能吏,安抚群臣的要务,就暂且交给大人了。” 把彻查变故的事务同他分割了开去。 甄恪原本并不大把容晚初放在眼里,没想到殷长阑没有说话,反而是她先开了口,就微微垂着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容晚初神色微冷,却感觉到男人握着她的手稍用了几分力。 地面传来微微的震颤之感,就在背后不远的地方,那头狻猊陷在龙禁卫的包围圈里,犹有余力撕咬搏杀,发出阵阵的嘶吼。 殷长阑道:“贵妃所言,即是朕所言。” 他音色沉哑,听不出虚弱和情绪。 甄恪垂着的眼就微微深了深,顿了一下,语气平稳地道:“臣领旨。” - 龙禁卫接手了发狂的猛兽,容婴就从战局中退了出来,以手撑在膝上,有些抑制不住地喘息。 身边有个女孩儿的声音低柔地道:“将军,您受伤了吗?” 容婴摇了摇头。 他直起腰来,侧过头看了一眼,霍皎在他身侧不远不近的地方立着,侍奉的宫人都在更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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