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棂透过来,窗外是嘹亮的蝉鸣蛙唱。 许久没听过这样好听的声音了,苏柒坐起来伸个懒腰,捶捶自己发酸的肩背,忽然发觉自己身上穿的,不再是那套繁复无比的大红喜服,亦不是宫中的服色,而是一套舒适的素白棉布中衣。 这……她揉揉眼睛环顾四周,但见朴素低调,却干净整洁的卧房,蓝布印花的床单,桌上摆着大黄铜壶,一如她在东风镇时的模样。 苏柒咽了口口水,第一反应是:我又双叒叕被绑架了? 她立时紧张起来,谨慎地看看四下无人,立刻猫腰下炕,提上粗布鞋便要往外冲,却恰与进门来的慕云松撞个满怀。 “娘子这是要做什么去?” 苏柒一句“快跑”噎在喉咙里,呆望着同样一身玄色粗布打扮的慕云松,活脱脱“苏丸子”现世,眨了几眨眼,终挤出一句:“咱们……这是……唱得哪一出?” 慕云松挑了挑眉,好笑道:“自然是男耕女织,山水田园。” “可是……”苏柒不解,咱们不是应该在宫里么?她四处打量一番,“咱们这是在哪儿?” “京郊的农宅。”慕云松看他的小娘子一副不明觉厉的呆萌神情,觉得可爱至极,索性拉她坐下,慢慢向她解释: “昨日咱们婚礼之后,嗯,就是你饿着肚子‘独守空房’的时候,我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宣布辞去摄政王之位,又由太后扮懿旨,将皇位传给了皇长子慕鸿。” “什么?”苏柒没想到,在她与喜婆斗智斗勇的档儿,前朝竟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可你……他们都说,慕鸿年纪尚幼,应是你……” 慕云松笑道:“我娘子都不愿做那劳什子的皇后,我当皇帝何用?” 苏柒汗颜:这理由,也太任性了罢! 又不免担忧:“慕鸿虽说是个好孩子,但他毕竟只有九岁,如何做得了这天下的主?” “所以我给他留下了两个辅政大臣:文先生和慕云柏,他二人皆是睿智贤达、胸有韬略之人,文武相彰、互为股肱,定能辅佐慕鸿,做个好皇帝的。” 苏柒茫然地点了点头,问道:“所以,咱们回广宁去,你继续做你的北靖王?” 熟料慕云松豪爽地摆手:“我一并将北靖王位,传给老五了!” 苏柒简直要被雷得外焦里嫩:自家相公任性起来,简直不像话啊! 慕云松深情道:“曾经,我为了家国天下,不得不一而再地割舍儿女情长,一而再地负了你。如今家国已定,天下安宁,我也终能卸下重任,摆脱世俗羁绊,将我曾经亏欠于你的,好好还给你! 你不愿做皇后,我便不当皇帝;你不喜圈在王府中的生活,我便不当北靖王。从此以后,你我便是一对平民百姓、自由自在的一双人,你想去哪里,我便陪你去哪里;你想要做什么,我便陪你做什么,可好?” 苏柒被他的一番话说红了眼眶,仍云里雾里地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这个男人,情愿为她放弃江山皇位,与她做一对下里巴人…… 历经生死,阅尽离合,原来所谓幸福,不就是一屋两人的嬉闹拌嘴,粗茶淡饭的三餐四季? 苏柒揉了揉眼角,忽然便甜甜笑了:“记住了,我是苏柒,你是苏丸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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