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方才的情形,俞小满在松口气的同时,很是为俞母点了蜡。 一般来说,像早先俞父过寿和俞家老二定亲这类事儿,俞家都是提前同人家打招呼,邀请对方来吃席。也就是说,俞家是不可能邀请全村的,而没接到邀请的人,也不会大喇喇的过来占便宜。当然,也许还真有那般不要脸面的人,真要碰上了,那也没法子,主家是没法赶客的。 可甭管怎么说,不请自来的客人终究是少数,尤其他们村里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少还是要些脸面的,不会为了一顿半顿吃食,把自家的脸面往地上踩的。 然而,有一种席面却是例外。 就譬如说,眼前这一桩。 俞承嗣中了秀才乃是大喜事儿,这所谓的喜事儿并不单单是对于俞家而言的,整个俞氏一族都是引以为傲的。甚至整个村子,乃至外村的,但凡想要过来沾喜气的,都是风俗所允许的。当然喽,人家也不会白吃,既是上门贺喜,自会带上贺礼。唯一的问题是,乡下人家都崇尚礼轻情意重,多半都是拿上两棵白菜或者拎着一篮土豆就上门吃席的。 喏,方才俞小满见到的村人皆是如此,几乎没人是两手空空的,再不济也会拎上一把葱蒜。 谁让如今是夏日里呢?最是不缺新鲜蔬菜的时候,况且送点儿蔬菜就能吃上一顿好的,谁家不乐意呢?更别提还能沾点儿喜气! 俞小满心道,就这么看,俞母起码能收一屋子的蔬菜瓜果。嗯,也不亏就是了。 这要是像俞家前两次办席面那样,是这样的没错。因为体面些的人家还是会带上米面的。一场席面下来,最多也就是劳累点儿,即便真的亏钱,也亏不了太多的。 依着俞母原本的想法,肉叫闺女带来,菜由客人们自备,自家最多出点儿米面,要是碰上几个客气的,连米面都出不了太多,面子和实惠都得了,岂不妙哉? 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 首先,俞小满没拿来丁点儿野味,兴许在旁人看来,她极是大方,出嫁的闺女拎来了二十来斤的鱼肉,能不叫人艳羡吗?其次,俞母对客人的数目估算错误,她原还想着今个儿是赶集的日子,虽然她请了不少人家,可还道那些人会各家派个人过来吃席,其余人还是会去赶集的,万万没想到,村子里拖家带口都来了,甚至在普通宴请上不大能看到的小孩崽子都来了一群,没法子,人家想叫孩子沾点儿喜气嘛。最后,也是最紧要的一点,俞承嗣在家。 俞母好面子,可她更注重里子,若是能面子和里子兼得,那自然是最好的,可万一里子保不住了,她还是会拉下脸来的。 然而,俞承嗣并不这么想,他也算是十年寒窗苦读,虽然还不曾一朝金榜题名,可能考中秀才也是很了不得的事儿。不说衣锦还乡,起码也能扬眉吐气吧?别以为他极少回村就不知晓村里有不少人在背后说道他,什么家里供了那么多年也没见拿回家好处过,什么就因为他没有考中功名连累底下两个弟弟都不能说亲,还有人等着看笑话,看他会不会成了那白头秀才。 有些事儿,他以前不想说,主要也是没底气说。到了如今,倒是什么都不用说了,只大大方方的站在这儿等着旁人来恭维便是了。 结果,他也不曾料到,他娘居然在关键时刻扯他后腿。 俞母一心以为满娘会送来肉,还琢磨着正好能赖掉肉钱,因此家里别说大肉了,连肉皮都没看到一块。眼瞅着来帮忙的人都进门了,俞承嗣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将他娘拉到一旁说话。 “阿娘,你在搞什么?要是家里没备肉,倒是昨个儿叫二弟去镇上割一刀肉啊!”俞承嗣原以为家里就老二不靠谱,如今瞧着,他娘可比老二不靠谱多了。 这不,凑过来听他俩说话的俞家老二当即就开口了:“哪用得着昨个儿去呢,我这会儿就去镇上,正好今个儿逢集,我脚程快,保准两刻钟就回来。” 从村里去镇上,脚程快的人的确也就走个一刻钟就到了,算上找肉摊子割肉称肉的时间,来回两刻钟确实是要的。 见俞承嗣颇有些不相信的看过来,俞家老二拍着胸口打包票道:“我跑着去还不成吗?大哥你放心,今个儿是你的大喜日子,弟弟我就算以前不咋懂事,也不能在这种大日子里跟你较劲儿,对吧?” 俞承嗣觉得这话挺有道理的,老二这人是胡来了点儿,可就算他从小就是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货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