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延卿在御书房外跪,毅郡王哥几个在宫门口跪。 皇上全不理会,只让刘文圳劝退八皇子,奶嬷嬷们硬着头皮抱来十皇子、十一皇子,又如蒙大赦抱走俩小豆丁。 小皇子们不用陪跪,大皇子们跪完脸色苍白双腿狂抖。 她偷偷给楚延卿绑的护膝其实不顶用。 临时苏出来的简易汗蒸桶凑合着能用。 楚延卿明明不情愿,却还是听话地任她摆布。 她溜出门堵魏父,他就老老实实扎在口袋里。 孤零零,粉嫩嫩。 像只诱人的……巨型烧卖? 虽然有点好笑,但是好乖哦。 比起魏父,亲夫可爱多了! 念浅安忍俊不禁,眼见楚延卿绯红双颊也有变黑的趋势,忙打着团扇替他扇热气,送上肉麻小情话聊表安慰,“父皇不心疼你,你媳妇儿心疼你。” 嘴角笑意却不达眼底,从来清澈透亮的眼眸蒙着水雾,透着些许郁色。 楚延卿先狐疑后不快。 即便拆穿柳树恩的身份时,念浅安也不曾真的生过他的气。 现在却一副受了委屈和人生闷气的憋屈模样。 谁这么有本事,凭什么招惹他媳妇儿不开心? 他沉声开口,原本半真半假的不耐和不豫忽而锐利,针对的自然不是他媳妇儿,“怎么了?魏无邪冒犯你了?” 念浅安爪子扇啊扇,脑袋摇啊摇,“他没有冒犯我,更没有否认我的说辞。靖国公是得父皇暗示,孔司员也是得他授意,所谓致命一击其实是他求仁得仁。怪不得父皇始终只传口谕,从不下明旨。” 明旨或口谕,行人司都会记录在案。 但并非所有口谕都会载入史册。 而史书是由胜利者,也是由当权者书写的。 再多指摘,抵不过皇上一个念头。 皇上想将魏父写成忠臣,魏父着落史书的生平就只忠不奸。 她想通了,楚延卿也想得通,口吻间的锐气稍减,“父皇不单要保魏无邪的命,还要保魏无邪的名。” “官场沉浮,本就寻常。”念浅安对着魏父笑不出来,对着亲夫如愿诡笑,“今天能丢官丢职,明天也能重回朝堂,另派职司。” 只要皇上一句话,魏父就只是受奸人蒙蔽受门生拖累,而非自身大奸大佞。 贪污钱财,可以推给下人,曾经劣迹,也可以推给罪官。 念浅安捋着思路,说给楚延卿听,也是说给自己听,“当年汪保落狱,暗藏罪证留作后手,打的铁定是自己脱不了身,也要拉魏党陪死的主意。那些罪证比珍珠还真,那些罪官没一个无辜。孔司员赠我锦囊,哪是想做污点证人,根本是借机剔除魏党中的毒瘤,彻底洗清污点。” “洗白了好上岸?”楚延卿就事论事,若有所思,“魏党中人,实话说并非人人昏庸无能。除却捉拿下狱的罪官,剩下的人既然钉着魏党标签,就只能继续依附追随魏无邪。魏无邪依旧有人可用,父皇也依旧想用魏无邪。魏无邪……不是奸臣。” 他一语道破念浅安的心声。 “不是。”念浅安之前没理俩二货,此刻答得笃定,“而是甘做父皇手中名为奸臣的屠刀。” 且一做就是数十年。 楚延卿心头一震。 念浅安心头一抽,邪火又开始乱拱。 以前,她满心以为魏父是孤臣直臣。 现在,她已经确定魏父真的是孤臣直臣。 奸臣之女什么的,就是个笑话。 骗她一世,又骗一世。 如果不是她歪打正着,魏父这奸臣打算奸到猴年马月? 皇上所图甚大。 和魏父联手布下的棋局,将朝堂和天下都网了进去。 不止骗了她,还骗了所有人。 好厚黑。 个屁咧! 好气人! 念浅安忍着邪火丢开团扇,扒住浴桶凑近楚延卿,磨着牙往外蹦字儿,“树恩,吻我。” 不能对魏父发作,必须找亲夫治愈。 憋出内伤这么亏本的蠢事,她才不干! 念浅安一脸“何以解忧唯有亲夫”的虐心表情,说着求亲亲的话,语气却超凶。 楚延卿先愣后笑,飞转念头转瞬被意动取代,一声嗯又低又长,正要迎合就被扎得超严实的汗蒸桶卡住:“……先放我出来。” 差点憋出另一种内伤的念浅安:“……好的。” 她想笑不敢笑,然后就彻底笑不出来了。 她只想索吻,某人岂会止于亲亲? 满室雾气刹那升温,即灼热又浓烈。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