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薛才人进宫……有一年了吧?” 薛瓷忙上前来,道:“到过年的时候, 就有一年了。” 刘太后目光放得很远,似乎已经要穿过了昭阳殿,看去更远的承庆殿、万华殿还有立政殿。这大雪茫茫——事实上远处的宫阙楼阁已经看不太清楚了。 薛瓷低着头,等着刘太后后面要说的话语, 等了许久却并没有等到只言片语。她有些诧异地微微抬头,只看到刘太后的侧脸——这大约算是她第一次这样认真地去看这个皇朝之中最尊贵的女人——她并不显老,甚至并没有半分的疲态, 无论是这微微上扬的嘴角,又或者是和年轻人一样紧绷的肌肤, 她甚至比赵青看起来更加有活力,她浑身上下散发着的是蓬勃朝气, 是这皇宫当中、尤其是后宫的女人当中不会有的仿佛狼一样的野心勃勃。 似乎察觉到了薛瓷的目光,刘太后微微侧头看向了她,见她收敛了目光, 便轻轻笑了一笑,道:“哀家进宫的时候,也与你如今年纪差不多,只不过哀家那时候进宫就比不得你了……” 这话中的未尽之意薛瓷不敢往深了想,只是低着头,揣摩着刘太后究竟想说什么。 刘太后又道:“卫国公是国之重臣,若没了卫国公,这北方如何平定?薛才人只看今日,便也知道将来。上位者常常不知要如何表达自己的欣喜,而臣子们又常常想得太多,薛才人聪明伶俐,想来是应当明白这个道理的。” 薛瓷沉默了一瞬,只中规中矩道:“臣妾明白。” 刘太后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忽然话锋一转,又道:“圣上喜欢你,又常常去你那边,便该早早儿给圣上开枝散叶才是。圣上喜欢胡闹,你可不能纵着圣上的性子,该规劝的时候,当要好好规劝才是。” 薛瓷呼吸一滞,似乎有些知道刘太后所指的到底是什么。 刘太后重新看向了远处。 天色渐渐暗下来,白昼即将隐去,而这一晚,风雪交加,注定是看不到漫天星星了。 . 风雪当中,披香殿迎来了赵玄。 穿着赤黄常服的赵玄取下了披在衣裳外面的狐裘,顺手交给了旁边的宫人,然后进到了披香殿中。 殿中烧了地龙,此刻温暖如春,丽妃面色悻悻地靠在了贵妃椅上,手里翻弄着从长乐殿赏出来的珠钗,又烦闷地丢到地上去。 赵玄迈入了殿中,恰好便看到了这一幕,他递给了白燕等人一个眼神,示意她们不要做声,然后便轻巧地走了过去。 白燕等女官识趣地退下,殿中便只剩了赵玄与丽妃两人。 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珠钗,赵玄放在手中看了看,微微笑了起来:“不喜欢这个珠花的样式吗?” 丽妃一愣,寻声看过来,接着便露出了一个喜出望外的神色,起身便上前行礼——赵玄动作更快一些,不等她弯腰,便扶了她起来。 “朕过来与你说说话。”赵玄拉了丽妃的手,便往贵妃榻走了过去,“朕今日在宴席上便想你,一直坐卧不宁想找你说说话。” 丽妃嘴唇微微颤抖着,露出了一个脆弱的神情。她与赵玄十指交握,声音放得很低很低:“臣妾也想陛下了……陛下很久很久没有与臣妾来说说话了。” 赵玄拉着丽妃在贵妃榻上坐下,温柔笑道:“朕最近忙碌得很……朕也十分想你,所以今日便过来看你了。” 丽妃嘴唇嚅嗫了一会,觉得有几分委屈,只依靠在了赵玄的怀里面,低声道:“今天在太后宫里面,还以为陛下也会来……谁知道陛下一直没有来。” 赵玄宽厚地笑着,用手摸了摸丽妃饱满滑腻的脸颊,道:“今天是为了郭老将军和安南国王才设宴,朕哪里走得开呢?” 丽妃趴在了赵玄的怀里,一边想说自己的不甘心,一边想说自己的不情愿,可这些话到了嘴边,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最后只道:“陛下忙碌,臣妾是明白的……臣妾……臣妾只是想陛下了。想得茶不思饭不香,想得整个人都仿佛不再是臣妾自己了。” 赵玄怜惜的吻了吻丽妃的鬓发,道:“朕知道爱妃的心思。” 丽妃沉默了一会儿,末了却是眼眶一红,低声啜泣起来:“臣妾家中也没有如郭老将军那样的能人干将,能为陛下分忧解难。”她抓着赵玄的衣裳,仿佛就好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陛下……臣妾觉得自己无能极了,一无是处,仿佛什么都不会做,什么都做不好……” “朕喜欢你,就足够了,不是吗?”赵玄怜爱地用手擦去了她脸上的泪花,“朕喜欢你,并不会因为你的家世,你的父母,你的长辈,而改变对你的心意。朕只是喜欢你这个人——哪怕你只是出身寒微,朕也一样会喜欢你。” 丽妃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泪水,放声大哭起来。 而赵玄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仿佛并不介意此时此刻她的失态。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