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不需休息,可是姜琰琰累得够呛,第二天一早,用罢早饭,郑、万两位管事便在外头等着了。 白旗东西不多,全都别在了身上,一挂牛皮带子从肩头绕到了腰上,上头好几个小口袋,或插着一柄开了锋的小刀,或捆了一把火折子,当家利器龙爪索自然不能少。 万青山见了白旗拱手作揖:“白先生这是准备齐当啊,昨晚睡得可好?” 白旗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不怎么好,昨晚隔壁院子动静极大,哐当哐当的,也不知道干什么。” 万青山方想问个究竟,闻东那院子的门开了,阿毳在里头拱手送闻东和姜琰琰出去,瞧着姜琰琰哈欠连天的样子,阿毳都忍不住说:“其实昨晚先生应该喊我去帮忙的,先生也知道啊,其实我晚上都不怎么睡的,还是白日睡得多。” 姜琰琰将正酝酿的一个哈欠活生生地给吞了下去,瞪眼看着阿毳:“你晚上不睡的?那先生怎么说……。” 闻东倒是不惊慌,声音淡淡的:“怎么,你不睡的吗?” 阿毳木楞了半晌,那话头就在喉咙里打转:“我……睡?还是……不睡呢?” 姜琰琰盯着闻东,又转眼瞧着阿毳,阿毳低头:“先生夫人早点回来。”说完,顺手将门给关上了。 “先生真是手段啊,为了折磨我,连阿毳的谎话都要编。”姜琰琰顶着俩黑眼圈,要多憔悴有多憔悴,虽是昨晚闻东帮了不少忙,重活累活都是闻东帮着做的,可是心里头,还是顺不了这股气。 闻东抬头看天,手握拳,敲着腰心:“累了一晚上了,我也挺累的。” “闻先生来了?”郑水流和万青山点头朝着闻东示意,姜琰琰走在后头,听了郑水流的话,昨晚收拾完了之后,特意还熬夜洗了头发,把发胶全溶了,用发带单扎了一束,末端往上一盘,留下半绺,垂在肩头,还挺好看的。 衣裳是钟家早晨特意去早市买的,原本都说不必了,可是万青山热情得过火,天还没亮就派人下山了,这买来了也不好不穿,还好,挺合身的,料子和花色也都是顶好的。 白旗注意的地方却不在这儿,瞧着闻东过来,白旗点点头,继而拉着闻东说:“先生晚上也稍微注意点。” “注意什么?” 白旗“啧”了一声,语重心长:“注意一点影响,闹得我一晚上都没睡着呢。” “什么?” 白旗缩了缩脖子,手指尖绕着闻东的后背指了一圈:“我都瞧见先生捶腰了,小嫂子看着娇滴滴的,先生不能只想着开源不节流啊。” 闻东沉吟片刻,只从齿缝里蹦出一句:“你真是够臭不要脸的。” 骂完之后,闻东周身舒畅,他许久没骂人了。 乔美虹是最后一个出来的,面无表情,不知喜怒,只是腰间的弯刀刀鞘似乎不一样了,换了个牛皮袋子勉强包裹着,穿着一身老红色的衣裳,腰间裹着傣族花腰带,袖口上也花了心思。 乔美虹和姜琰琰相视一眼,几乎同时,脸上挂了笑。 ——“乔小姐好精神。” ——“闻夫人真好看。” 女人的脸,就是这七月的天,想下雨就下雨,想天晴就天晴,你永远不理解不了。 *** 去雀舌茶山的路还算好走,毕竟每月总会从清平庄里选拔茶户进山,走过的泥巴路自觉成了一条林荫小道,虽然不能跑马,可走起来如履平地,浑然不觉得在走山路。 临近晌午,总算是到了郑水流所说的溶洞,那洞口极大,高度像是一层八宝玲珑塔,昂首看洞顶看得脖子痛,贴着洞口的水流还算是平静,自岸边搭了一座平板木桥,桥旁停着一艘木船,一汉子光着脚蹲在船板上抽纸烟,瞧着郑、万两位管事来了,转手就把烟头往水里一扔,起身打招呼。 万青山还没开口说话,郑水流便是训斥:“说了多少次了,当工的时候不要抽烟,没有烟壳子抽你会死哩,这水是连着兀泉的,你还把烟屁.股往里头撒,庄子里的人全喝了你的唾沫。” 白旗问:“这水,是和兀泉连着的?” 郑水流点头,指着洞口的对面,那是一处断崖,原本安静的水流在此处垂直落下,汇成瀑布。 郑水流说:“别瞧着这水安静,底下尽是暗流,往下淌,有个大瀑布,再往下流一段,就是咱们在兀泉看到的那个小瀑布了。” 郑水流一边说一边指,走下台阶,指着船头嵌的一个钉子,钉子上缠手臂粗的麻绳:“这绳子是连着溶洞另一头的,这溶头大屁股小,洞口这段路,还能划一划,到了我说的那窄窄的地方,就只能停下,摇铃铛,让另一头的人拉咱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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