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翡丽真的是很爱她。 是“爱”这个字。 但她现在醒来, 又觉得这个字很奢侈,重得她拿不起。 她就着意念中的一股混沌蛮力向左手边一滚,滚出被子,滚落到了凉飕飕的地板上。这栋小楼暖气虽然充足, 但经过了一夜大雪,还是从屋顶沉下了些些寒气,积在了阁楼地面。 这种滚下床的做法, 是她这么多年来抵御床的诱惑,逼迫自己早起的办法。打从回到北京, 下定决心报考戏曲学院的研究生,把唱戏这条路走到底的时候, 她就恢复了早功。 很多事情不能断,哪怕是断一天,都会让人生出懈怠之心。方才她发现自己竟然有想懒在白翡丽身边的这种想法时, 自己都心生惶恐。 地上的寒气让她清醒了些,才发现自己一~丝不~挂。扶着墙站起来,觉得自己的腰像折掉了一样,依稀记得练功练得最苦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感觉。 腿软。 她揉着自己大腿内侧发酸的肌肉,又觉得那不是肌肉酸,而是从骨头里就是麻软的。上一次从“筏”出来也没弄成这样。她觉得昨晚并不是和一个人睡了两次,简直就像是被两个人睡了。 这着实是体力活,比她一整场戏唱下来都累。台上唱戏,到底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总有歇息着喘口气的时候。但昨晚,从头到尾,她从整个身体到嗓子都没歇着。 她又扑上床去,张嘴想咬白翡丽,张大了几次嘴,终于还是没能下口,猛一口把他露在外面的一大把头发咬在了嘴里,嚼了几口。他的头发细细软软,又凉又滑,总让她有一种湿湿润润的感觉,像是被清水浸透了那样。她像老牛吃草一样把他的头发嚼得乱糟糟的,又吐出来。他又蒙着头睡觉,只一只耳朵露在外面。她见他睡觉时摘了耳环,饱满白皙的耳垂上扎着有三个小孔,看着干净又柔软。她从没见过男的扎耳洞,很想伸手去摸一摸,到底还是没有去触碰。昨晚碰到他手背上的伤痕,就把他惊醒的经历让她依然心有余悸。 她的手又摸了摸他的头发,低低骂了一声:“白翡丽死扑街。” 她想“白翡丽”这个名字也不知道谁给他取的,用白话念起来实在不好听。 她从床上爬起来,捡起床头的蓝围巾,走到床头的折叠晾衣架上去拿衣服。 北京冬季尤为干燥,刚洗过的衣裳,大半夜就干透了。她穿上内衣,忽然觉得被肩带勒着的肩膀划过一道生疼,低头一看,两道深深的牙印,整整齐齐,咬穿了皮肤,凝着血迹。 她考虑了一秒钟要不要去打个狂犬疫苗。 男人都这样的吗?自己爽到的时候还要狠狠咬上她一口。 脑海里又清清楚楚地划过昨晚的一些场景,她心口狂跳,脊椎发麻,也不敢多想,抓起书包匆匆向楼下走去。 走下楼梯的时候她轻手轻脚,唯恐惊醒了他。 她回头望了一眼——如果真的有缘分的话,也许会再见面吧。 她现在不该想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从明天开始,她要连续考上三整天,从全国统一文化考试到戏曲学院的专业初试。她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浪费,也没有太多的机会可以选择,她不喜欢给自己重来的机会,就像上台表演一样,没有犯错误的余地。 她今天得去补办身份证,不,身份证肯定是补办不下来了,至少得去开一个身份证遗失证明,办一个临时身份证,不然明天没办法考试。她还要去补办□□,要找人开锁,要买一个手机……大堆的琐事,她深吸口气,让自己做好去应对的准备。 走到楼下,她到大门边拿了挂在门口衣架上的羽绒服穿上,又围上围巾。正弯下身来穿鞋时,忽然听见门外好像有车停下来的声音。屋檐下有灯,她透过门边的毛玻璃窗去看,只见一辆suv在白翡丽的车旁停了下来,一对满头银发的老夫妇在两个年轻人的搀扶下走下了车。 这一对老夫妇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脸上严严实实地裹着羊绒围巾,虽看不清长相,但看他们朝小楼的大门走来,便猜也不用再猜了,一定是白翡丽的姥姥姥爷。 白翡丽的姥姥和姥爷! 白翡丽不是说他们不在家吗?怎么这大清早的突然回来了?! 姥爷的腰似乎不太好,姥姥和一个年轻人一边一个地搀着他,另一个人拖着行李。 余飞的脑子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