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岱川为她撑著一柄黑伞,竹节伞柄,黑缎伞面,这是仿古婚礼的风俗,是对新娘的呵护。 她就站在这一把黑伞下,慢慢地、慢慢地朝著周自恒渐渐地走来。 裙摆宛如堆积的流云,在红色的地毯上荡漾,裙摆上的月亮和星子交织出一段璀璨的星河,让她看起来宛若一朵灼灼盛放的红莲。 好像伸手就在眼前,却又好像遥不可及的一场美梦。 周自恒立在原地,全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加速流动,心脏也开始加快跳动—— 若要他讲,他已二十六岁,见过商场刀光剑影,也领略过应酬觥筹交错,他该是镇定自若,运筹帷幄,就算面临微言生死攸关的当口,也能沉著面对。 经历造就不凡的眼界和心境。 但随著明玥朝他走来,她穿著精巧的高跟鞋,踩在红毯上无声无息,可周自恒却听见,听得一清二楚,像是一支有节奏的鼓点乐曲。 而他自己的心跳声,有如骏马在奔跑,足蹄大起大落的跌宕声,“咚咚咚咚”大得很。 为什么会如此呢? 周自恒想,大概是他盼望这一天,这一刻,真的盼望了太久太久了吧…… 行动会顺遂心愿,他以为自己尚置身梦中,手却已经伸出,将明玥手腕攥住,一并朝著婚宴大厅走去。 明玥的手冰冷柔软,似无骨般,在轻轻颤抖,与他火热冒汗的手掌相较,便中和了两人的温度。 她也在紧张。 在紧张什么呢? 周自恒认为明玥大概和他想的会是一样的,而这个念头刚刚兴起,自己的情绪尚不能十分稳定,便已经低声开口安慰明玥:“别紧张。” 明玥收到了他的关怀。一路跌宕的情绪终于有了一个宣泄口,她也小声回应周自恒的话:“可我真的很紧张。”她微微抬起头,扬著下巴对著他,“你看看我的口红有没有花掉?” 明玥寻常只做素净打扮,不常涂脂抹粉,偶尔涂点口红,画画眉毛,便已经殊丽非常,而眼下,她不仅淡扫蛾眉,朱颜红唇,眉心还缀了一枚镶红宝石的眉心坠,珠钗勾著未盖起的头纱。 她仅仅只对周自恒露了小半边侧脸,却也堪称花容月貌。 周自恒稍有晃神,不禁呆住了。 这是他少有的神情,而明玥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不能辨认出来,她不仅没有辨认出来,还将自己的唇往周自恒一方凑了一点,重复道:“你帮我看看口红花掉了吗?” 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呢? 明玥不等周自恒询问,便自己坦诚:“我在花车上把苹果咬了一口……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好饿,又好紧张。” 她手里攥著一枚苹果,没有捧花,象征“平平安安”。 明玥神色愧疚,攥著苹果只露出完整的一个面,如同一只做错事的小奶狗,垂下脑袋。 花车载著她一路前行,穿过十里红妆的街市,行人在两边看著热闹,明玥就忍不住将苹果咬了一口,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下了花车。 她小心地把苹果藏好,却又开始担心妆容不整。 周自恒被她逗笑,紧张心绪顿时一扫而空。找回稳定神思后,周自恒不但安慰她口红颜色漂亮,更不著痕迹地替她换了一枚完整的苹果。 跨过火盆与马鞍,捧过新茶呈双亲。 大厅里宾客停杯驻足,音乐华章也接连转换,红烛彩照,满堂辉煌,明玥与周自恒跪在绣塌上,将茶水呈递给父母。 周冲向来大方,给足了改口费,但他未曾料到的是,周自恒在此时此刻,叫了同样端坐在高堂上的苏知双一句“妈”。 苏知双尚能算镇定,却也忍不住热泪盈眶,而周冲心中却实在是百感交集。 他的儿子,周自恒,从出生以来,第一次,叫了一句“妈”。 这一句称呼,让周冲直到站上了发言台,握住了话筒,还是怅然未觉。 煌煌灯火辉映红烛摇光,周冲深吸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