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份强烈的憎恶还存留于心,苏明瑾看向那个已经昏迷过去的男人,也觉得他忘恩负义,面目可憎。 师兄如今看到自己,是不是也会觉得……? 苏明瑾不敢再想下去,连大气都不敢喘,心口疼得像是被毒虫啃咬。 他根本不敢看萧慕寻的脸,以往还哭着求萧慕寻原谅,现在同样经历过此事,连那句求他原谅都说不出口了。 “师兄,我没想过要害你。” “诱骗我的挚友,协助萧出云杀了我的族人,令我和喜欢的人反目成仇,这叫不想害我?”萧慕寻走到了他身边,面露厌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下一步,你是不是想算计我的宗门?” 苏明瑾的确想得很好,一步步的除掉他身边的人,令他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到时候再低声告诉他,自己绝不会离开他。 而萧慕寻的一句话,却压垮了他心底最后的一根稻草:“就算你真的除掉了那些人,废了我一身修为,令我手无寸铁,成了个凡人,我也绝不会接纳你。” 萧慕寻这一世和上一世的活法完全不同。 系统以生死作威胁,萧慕寻都不再选定目标,但求本心。 苏明瑾的做法,又能拿他如何? 苏明瑾一直以来,全都是靠着宗鳞说构架的未来苦苦支撑,他本就天赋极差,凭借入魔,才勉强修到了炼气七层。 然而萧慕寻却告诉他,自己所做的,全都是无用功? 脑海里不断涌现那些事,苏明瑾忽然觉得荒唐。 有风吹来,珊瑚色的珠帘互相撞击,在昏晦寂静的屋子里,这声音尤为明显。连外面透进来的树影,亦张牙舞爪,像是在嘲讽他的非分之想一样。 苏明瑾感觉喘不过气来,耳朵只余下嗡嗡之声。 “是我错了。” 这句话说出口的同时,他的心里也涌出无穷悔意。 其实他早该知道,谁会随随便便去救一个人?宗鳞救他来九幽,不正是想让他牵制师兄吗? 可笑! 一朝美梦如黄粱,今日梦醒,满目荒唐。 苏明瑾失去力气一般的跌坐在地上,终于道出了一切:“宣弥洞的入口在云河底部。” 萧慕寻皱紧了眉头,竟然这么近? “云河底部?” 苏明瑾:“我不会再骗你了。” 萧慕寻不由恍然大悟,难怪! 苏明瑾这番话,令之前零零碎碎的线索全都聚拢在了一起。他初来九幽时,就被一群人给埋伏过。季剑清就曾经告诉过他,他们埋伏的本来是宗鳞,却不想竟扑了空。 而后季剑清才查明,他掉落的那一日在昔归山,宗鳞便出现在云河! 在这之后,谢辞示弱以退为进,令季剑清假装背叛,再通过寝宫密道去了云河,那一次宗鳞亦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无数的事情拼凑了起来,令萧慕寻渐渐明了。 若不是云河底部,怎么可能? 萧慕寻转身便要离开,踏出屋门的那一刻,忽然刮起了大风。 他这才想起,一个时辰已经快要过去。 服下清爻丹者,心境清明之人,会摒除杂念,更上一层;若有魔障,则越是被沉溺其中,造成极大的副作用,重则性命之忧。 萧慕寻到底没有选择强行给苏明瑾灌下清爻丹,而是加入数种异植,以香龛焚烧。 用这样的方法,虽无性命之忧,可苏明瑾这辈子,只会在一个月内变得更加痴傻。 “你不会再记得我了。” 萧慕寻嘴唇嗫嚅,声音细微得要淹没在风中。 他却忽然有种解脱的滋味。 苏明瑾脸色惨白,那些被人称作废物的日子里,唯有一人从不这样看到他。 那分明……比任何东西都要重要。 在萧慕寻的身影越走越远,快要失去的那一刻,苏明瑾心中升起无穷无尽的恐惧,好似地上有无数只猩红的鬼手,向他伸了过来,要把他拖入深渊里。 “我后悔了!师兄,我不该那么做!” 苏明瑾朝前大喊,然而萧慕寻的脚步却并未停下。 他走得洒脱、脚步极快,好似要奔向昭昭明日;然而他却被留在了昏晦的屋子里,痛苦的滋味淹没了他。 苏明瑾越发害怕,朝他大喊:“你要去云河找宗鳞?他很危险!” 萧慕寻脚步微顿:“宗鳞和萧出云,就算不提他们杀了大半的萧家族人。就算我不去找他们,难道他们不会在背后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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