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的廊下正看金桔和武夫人玩翻绳的李明楼站起来,脸上露出笑:“快拿来给我。” 小童跑过去递到她手上。 “都督来信。”李明楼对武夫人道,“我先看,看完了给您说他写了什么。” 武夫人双手轻轻的摸索着金桔手里的彩绳,从错综复杂中挑起两根,灵巧的翻动,一面含笑点头:“好啊。” 李明楼拿着信起身进去了。 站在院门口的方二对姜名道:“看,小姐给他写了信,他立刻就回信了。” 姜名深以为然,满意的点头:“小姐更高一筹。” 李明楼在窗前坐下,拿出信要撕开又停下,神情有些扭捏,当时她一时烦闷写了那封信,信送走后就有些后悔,大家又不熟,武鸦儿看了会很为难吧,这种事没办法安慰也没办法细问,他该说些什么? 想到这里李明楼又失笑,他该说些什么是他上愁的事,她干吗思来想去! 信被拆开,展露与眼前。 “你说的很对,你父亲来自哪里无关紧要,你依旧是你父亲的孩子,血脉对世人来说,当然很重要,但有时候,它又是没有意义的事,比如我,我没有父亲,不知道父亲是谁,但我还是长成了我自己” 李明楼啊了声,用手掩住嘴,神情震惊。 武鸦儿没有父亲,不知道父亲是谁?! 这意味着什么? 李明楼看向窗外,窗外藤蔓下头发花白的妇人蒙着双眼,嘴角含笑,手中捏着一朵花儿,这是翻绳胜利的奖品。 那双被挖掉的眼,疯癫了神智 李明楼收回视线双手按住脸深深吸气,看着桌上的信,神情再没有扭捏不安,只有怅然。 这世上的人,总有你想象不到的不幸。 “我的母亲生下我养大我爱护我,我也爱护我自己,我知道自己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要做什么的事,要向哪里去,那么我从哪里来也无关紧要。” 李明楼点点头,手指在信上摩挲,父亲应该也是这样想的,也这样做的,年少时他知道了这个秘密,寻找查清后就没有再把它当成天地,他的天地也没有因此崩塌。 他是李奉安,读书,习武,立功建业的李奉安。 李明楼将信折叠收好,透过窗唤方二进来。 “明玉到家了吗?”她低声问, 李明玉潜藏行迹奔来,在这里睡了一晚,又歇了一个白天,第二天夜里才离开,算着时间应该到剑南道了。 “信鸽传来的消息已经到了,送信的人走的慢一些还在路上,也就这几天了。”方二点头,又问,“小姐有什么要叮嘱公子的吗?” 李明玉为什么来,除了当时在场的元吉金桔,没有其他人知道,方二当然也不会去问去猜,公子平安小姐平安,有问题就解决问题。 李明楼含笑摇头:“不用,明玉他能自己处理好。” 连小蔷躺在地上,张口接石壁上掉下的水滴,水滴准确的落在嘴里,这让他很开心。 “不知道今天吃什么?”他还饶有兴趣的问。 刚被关进来时一心寻死的样子已经不见了。 “是习惯了。”连小蔷纠正,伸手拍自己的心口,“你来摸摸,我的心已经死了。” 他的心已经死过三次了,一次是连小君放走了马江,一次是连小君说要来剑南道,这次是连小君对李明玉说他爹不是李家的孩子。 他当时就死在地上了,不像连小君自己走进地牢,他是被士兵拖进来的。 他的心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连小君坐在地上,在地牢昏暗的光线里莹莹发亮。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