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可见,不过是一紫檀木的架柜。柜身不算大且高足,柜门双扇镂空,雕刻着松云鹰鸟,古朴厚重。看着柜前案面上的香炉,余竞瑶猜到,这柜门后不是神佛便是祭祀的对象。 沈彦钦缓缓入阁,轻抚了抚本就无尘的案面,恭谨小心地打开了柜门,余竞瑶这才看清,原来里面供奉的是一座牌位。 余竞瑶随之走了进来,站在沈彦钦的身后,仔细辨认,那几个字惊了她一跳。 “慈母萧绮年之位” “这是……”余竞瑶讶异地看了看正在燃香的沈彦钦。 沈彦钦未语,对她笑了笑,可清俊脸庞难掩戚色。他郑重地把手中的香递给余竞瑶,转目敛笑,拉着她,二人持香同跪在了牌位前。 “给母亲上柱香吧。” 这供奉的是沈彦钦的母亲!余竞瑶握着香愣了住,直到沈彦钦俯身拜了下去,她才惶惶满腹疑惑地跟着他行叩拜礼。行了礼,余竞瑶才逐渐反应过来,沈彦钦的母亲虽被陛下临幸,不过到底没名没分,终了都是个宫女的身份,且她还是个有罪之人,按理是不该祭拜的。不过她毕竟是沈彦钦的母亲,是自己的婆婆,既然沈彦钦要拜,她一定要跟着拜。 祭拜过后,余竞瑶随沈彦钦出了小阁,二人并坐在书房的床榻上。沈彦钦神情淡漠,淡得像阳光下的古潭,瞧得见碧波,探不清深低。余竞瑶知道他心里必定是不舒服的,想要安抚,却不知该从何说起,终了握住了他一双莹缜的手。沈彦钦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下意识地抚弄着她的手。 “昨天是她的忌日。”沈彦钦平静道。 余竞瑶应了一声,明白了他昨日为何那般伤感。 “最后一个年也没熬过去,说好了过了那个年便让我们团聚。”沈彦钦冷哼了一声,“不过都是谎言罢了。” 余竞瑶听得一头雾水,不是他母亲死了以后,沈彦钦才被迫和她分离的吗?那个时候的他不过七八岁的年纪吧。 “其实他根本就没想过让她活着,又为何折磨她那么多年,这么多年,直到她死,我都未曾见她一眼。”沈彦钦喃喃呓语,神情黯伤,余竞瑶第一次见到他这副失神的模样,有些心疼。 内心再强大的人,也有他不为人知的脆弱,只是他没有暴露出来而已。余竞瑶隐隐觉得,其实沈彦钦能够在自己面前放下防备,何尝不是一种信任呢?他需要关怀,越是生活在黑暗中,也许对它的企盼越是强烈。 余竞瑶抽出了手,环臂抱住了他。余竞瑶内心有很多的疑问。他曾经说过,母亲是皇后害死的,如今又供着她的牌位,余竞瑶觉得沈彦钦的母亲的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但是此刻的她什么都不想问。只想安抚身边这个落寞的人。 这么多年他都是孤独一人,如今不会了。想到他昨夜的那句话,余竞瑶靠在他的肩头。 “我会一直陪着殿下的。” 闻言,沈彦钦的心忽地一动,甜中带酸。他如今只有她了。 二人静默地在书房坐了许久,再出来的时候,沈彦钦又恢复了往常清冷的模样。余竞瑶跟着霁颜去安排这今日的春宴,打点王府上下这新年的封赏,准备着迎神祭拜天地。不管她在做什么,沈彦钦都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目光牵着她的身上,绳索似的,一寸都不肯长。 余竞瑶无奈,唤他房里歇着,看公文,读书,品茗,随他去,怎奈他就是不肯,笑容清清淡淡地摇头,像个孩子似的守着她,恨不能把她的衣角都牵了住。余竞瑶娇嗔,道他碍着自己了。可心里头是抑不住的幸福。连嘴角都掩不住挂着的甜笑。 申时一过,天便暗了,家仆掌灯,一步一盏,把整个宁王府照得红彤,似把最后的那抹晚霞都扯到了这一方天地中,也把众人的脸映出喜色。 喜宴开始了,担心不够热闹,余竞瑶把府内上下的人都留在了庭院中,大家一起过。众人给宁王和王妃拜过,余竞瑶便把准备好的封红一一发散了下去,众人皆乐。在这个欢喜的日子,人和人的快乐都是平等的,望着一张张喜悦的脸,余竞瑶觉得人生原来有这么多的美好。 前世的她匆匆忙忙,周而复始地过着单调平淡的生活,像似一台运转的机械,从都不会跑出自己的轨道。终有一天,她来到了这个世界,遇到了许多难以想象的人,经历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如今回想,一切不都是冥冥注定的。 就好似她和沈彦钦,想不出当初哪里来的勇气一定要嫁给他,但她就是嫁了,莫名其妙,一个惧怕入了骨髓的人,如今悄无声息地竟成了自己的全部。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