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还正好赶上了大师兄的婚礼。爸爸受邀坐在主桌上,整个实验室都被请去,坐了满满两桌。 为了参加婚宴,她做了精心的准备,买了新衣服,破天荒地做面膜,睡美容觉,简直比自己结婚还隆重。走之前爸爸来看她,脸色凝重地坐在她床头,沉默了好久才说:“颂颂,你如果不想去,可以不去,不必勉强自己。” 她笑:“为什么不去?我礼物都准备好了。” 那是一次声势浩大的婚宴,摆在南湖边的高级会所里,湖光山色,楼台掩映,美得不似人间。女方家族的亲友团人数众多,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新娘身着极尽靡丽的白色礼服。敬酒敬到他们这一桌,颂颂还站起来劝酒,促狭地说:“去年这时候小蓉姐还得管我叫师叔,一年不到,我得管你叫大嫂了!” 大家都笑,新娘的脸上飞着幸福的红云,她喝下桌上最烈性的白酒。南方姑娘不擅饮酒,这半年在北方念书倒让她学到几分酒胆,一杯白酒灌不醉她。 大师兄也丝毫不见醉意。他始终面带得体的微笑,在亲友来宾间进退有度。事实上无论何时,大师兄总是最清醒的那一个。倒是做伴郎的二师兄挡酒挡到吐血,喝得酩酊大醉,直到回家的路上还拉着颂颂唠叨个没完:“颂颂,你千万别怨你大师兄……那个女的,简直是魔鬼……你大师兄也是没办法,那时候你大师兄快毕业了,如果被人告一状,前途尽毁……” 颂颂回北京那天,是大师兄婚礼后的第三天,她意外地在家门口看到大师兄。他执意送她上出租车,又送到火车站,最后送到站台上。列车晚间六点四十五分发车,正好是天将黑未黑的时候。她站在车厢门口笑着说:“就送到这儿吧。”大师兄只好把箱子交到她手里,停顿片刻,象往常一样伸手要拍她的头。 也许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她扭头避开了他的手。她记得那时候他脸上复杂无言的表情,最后他说:“颂颂,你大师兄也有很多不得已。” 她笑了笑:“我不信世上有所谓不得已,只有舍得和舍不得。所以你要待小蓉姐好一点,祝你们幸福。” 她清楚地记得转身的那一刻,她的脸上带着笑容。当然,那时候她还是掬过几捧心酸泪的。青春年少,大师兄满足一个少女对异性的所有梦想,说她没伤心过那肯定是骗人。就在那晚,火车呼啸离站的瞬间,她在窗口遥遥回望,看见站台上的路灯一齐点亮,而大师兄的身影霎那间消失在光和影的背后,心底忽然涌起柔软酸痛的浪潮,所有回忆都随泪水喷涌而出。 最后她躲在火车上铺的一角,在日志上正正经经写了一封分手信。到如今年代久远,到底写了些什么她也记不清,只记得里面有这样的话: “爱情很小,世界很大。再见,我会记得你。” 可惜有大段人生她无法记住。那时候她的空间是严格加密的,大概也有一个很矫情的网名,没有访客,少女的心情日记当然只有自己能看。早知如今悔不当初。如果早知道要失忆,她肯定把空间开放,免得象现在这样,网名不记得,密码更不记得,以前写了些什么,大多也不记得。 所以现在她的空间用真名实姓,门户大开,放满照片,如果哪天再失忆,随便搜一搜也能捡回大半记忆。 她的记忆中断了一阵,后来大部分关于大师兄的事都是听二师兄唠唠叨叨地转述的,比如大师兄的公司一轮又一轮的融资,一路坦途,直到今天。还有丁小蓉移民去了加拿大,似乎大师兄的事业越成功,他们之间的距离就越遥远。 有一件事她十分明白,不管大师兄和丁小蓉是好是歹,早就和她无关,所以课照上,觉照睡,饭照吃。更何况她有阿深,既然已经决定往前走,没有恋恋不舍不断回头的道理。当晚她抱着香菜蛋糕卷上楼,迫不及待地打开尝了一口。 十分奇妙的滋味,有点臭,又有点香,刚一入口味道怪怪的,但回味悠长。生活常常不是你想要的那样,但苦涩的尽头,偶尔也有这样出人意料的小惊喜。 刚才她问大师兄小蓉姐好不好,大师兄给了个出人意料的回答。他什么也没说,静默片刻,反问她:“你那个阿深呢?也很久不见,还好吗?” 她想起来去看手机,才发现“深宇宙”在她日志上的留言:“用不用那么拼?该回家了。” 她想了想,私信他:“今年暑假会回国吗?” 原以为他不会立刻回复,每次她问这个问题他都要磨叽半天。没想到今天屏幕上立刻跳出他答复:“应该不会。” 她不禁气馁:“我们到底还算不算在一起?多久没见面了?这已经是第三个暑假了!” 往常她也这样抱怨,而他会列出千百个理由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