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边断了商路,不许粮草北运资敌。这三石米是我们掌柜的千辛万苦央着船帮求来的最后一点存货,船帮的老爷们心善,怜惜城中百姓,这三石米比寻常贵一些。但也就六十文一斗。要米的排好队,一个个来。” 话音一落,拥挤的人群顿时散去了一半,就是没走的也面露难色。 “六十文一斗?这米也太贵了!” “简直就是抢钱,一下翻了三倍,有没有天理了。” 南乐的心沉沉的坠了下去。 阿豚在她身边小声说道:“不知怎么回事,前两日城中的客商全一窝蜂的跑了,东西都变得贵的不得了。” 伙计噗嗤一笑,“嫌贵的您慢走不送。卖完这三石米,我们吴记米铺也关门了。以后别说六十文一斗,哼,您就是六百文也别想买到米!” 一个年轻的娘子最先上前,她抱着孩子,将钱袋小心翼翼的递给伙计,“我买米,六十文。麻烦您给我一斗。”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人们面色愁苦的上前,一个接着一个从伙计手里接过这高价买来的米。 南乐将十一枚铜板在手中数了又数,咬了咬牙,上前全给了伙计。 这般才换来一点宝贝米,她珍惜的全抱进怀中。 天色已经不早,寒风呜呜的吹起地上的枯黄落叶,远远近近,像是号哭。 这路越走越暗,南乐身上的麻衣太薄,早已经冻透了,她吸着鼻子,步伐越发艰难,只紧紧攥着手心的米袋。 忽然前方的黑暗里传来一阵哭喊。 南乐听着这声音有些熟悉,她瞪大眼睛往前看去。 可街道的深处太昏暗,实在看不清,只窥见几道模糊的长影。 阿豚上前一步攥住了她的衣角。 身后传来脚步声,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 南乐的喉咙发紧,冷汗从颈后冒了出来,“阿豚,我数一二三。数完咱们一起跑。” “一,二,三。” 话音未落,南乐已看见了一双双幽绿的眼睛,极冷极沉,像是饿极了野兽,凶狠的瞪着她,简直不像是人眼。 她拼了命的跑,却发现身后也没有去路。 一条长街的两头都是人,这一次南乐总算看清了。 苍白的脸,高高的鼻,瘦瘦高高的一道道人影,赤黄的发在肩头打着卷,一应皆是年轻人。 她们已成了瓮中的鳖,案上的肉。 南乐不知道哪里来的蛮力,一头冲着前撞去。堵在路口的男人大抵是没有想过她有这样的胆量,被她撞倒,同时又抱住她,两个在地上打着滚厮打,白花花的米撒了一地。 一片混乱的黑暗里,阿豚闷头往前跑,不敢回头。 南乐又一次被击中腹部,她吃痛被男人甩下,在地上翻滚着一头撞上沿街的树,惊的树上的鸟雀一哄而起,簌簌乱飞。 阴森尖利的鸟鸣久久回荡在头顶。 阿豚跑到巷口,忍不住回头,看见南乐被人揪着头发拽进了昏暗的长街尽头。 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脚下发软,一气没了命的跑,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他得救南乐。 他得去找南乐的丈夫。 那个顶顶聪明的读书人。 读书人总是聪明的,总是会有办法的。 傍晚,刘府灯火通明。 刘老爷今日设宴款待一位贵客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