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傻子,看得出姐姐在此处并非心甘情愿。裴君越当了皇帝以来的种种举动让他十分失望,在他当太子的时候,沐沉念对他还颇为敬重。 他也相信姐姐的眼光,觉得唐国有希望了。但现在看来,朝堂的争斗并未因为三大世家的消亡而止息,反倒是愈演愈烈。 可他还存了一丝希望,觉得至少裴君越不会伤害自己的姐姐。 他瞧了眼她空荡荡的袖管,姐姐以前便很瘦,但胳膊却是有力的。如今整个人行动坐卧都有气无力,像是被抽干了神魂。他以前还老嫌弃谢云诀,觉得他对姐姐不够好。如今想来,至少姐姐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眼睛里是有光的。 而且他姐姐不容易长肉,谢云诀天天悉心照料着,那一阵子她肉眼可见地圆润了不少。 沐沉念心里难过,却不想让姐姐也糟心,于是故作轻松道:“姐,其实别的我也没有意见。就是这宫里膳食实在是不好。若是过几日祭祀大典你出现了,那些属国的使臣见了你,还以为咱们唐国闹饥荒呢。” 沐沉夕捶了他一下:“有你这么编排姐姐的么?有一阵子没打,你是不是要上房揭瓦了?” “我也是实话实说,毕竟当了言官,就要敢直言。” 沐沉夕将一大块牛肉塞进了他嘴里:“食不言,寝不语。” “咱们家没这规矩。” “现在有了。” 一顿晚膳吃完,沐沉念捡着长安开心的事情说给沐沉夕听。一更的时候,裴君越回来,便瞧见沐沉夕被逗得乐不可支,正在拧沐沉念的耳朵。 他清了清喉咙,两人神色一滞。沐沉念起身施礼:“臣给陛下请安。” 裴君越摆了摆手:“都是自家人,私底下不必如此拘礼。” “君臣有别,礼数不能废。” 沐沉夕却连起身的打算也没有:“他愿意拘礼就拘着。皇上这会儿怎么来我这儿了?今晚不招谁侍寝?” “自然是心中记挂着你,便过来看看。”裴君越坐在她身旁,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你今天气色倒是不错。可惜阿念是男子,不方便经常出入宫闱。否则我定让他天天入宫来陪着你。” 沐沉念瞧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只觉得心中有口气不顺。 沐沉夕打了个呵欠:“时辰也不早了,阿念,你早些回去歇着。我也要就寝了。” 沐沉念瞧了裴君越一眼,目光中偷着狐疑。裴君越此来,显然是要让她陪着作戏。 “别瞧了,皇上今晚要留在我宫中。你再留在这儿,便有些不识趣了。” 这逐客令下得太过明显,沐沉念咬了咬牙,拱手道:“若无其他事,微臣告退了。” 裴君越却充耳不闻,而是搂住了沐沉夕的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怎知我今晚便会留下?往常不都是劝我雨露均沾么?” 沐沉夕拼命忍住才没有翻白眼,挤出娇滴滴的嗓音:“那你若是惦记着旁人,就寻她们去好了。我这儿以后也别来了。” “好了,同你说笑,怎么还醋上了。” 沐沉念看不下去,转身拂袖而去。 待人走远,沐沉夕抬起胳膊挡着他:“人都走了,别腻歪了。” “我和你腻歪又不是因为他在。”裴君越捏住了沐沉夕的下巴要吻她,沐沉夕抬手捂住了他的嘴,“你压到我孩子了。” 裴君越顿了顿,叹了口气,神色有些烦躁:“沐沉夕,你怎么这么会败人兴致?!” “你又不是第一日认识我。”她揉了揉眉心,“何况我今日是真的累了。”她扶着额头,目光是满是疲惫,“这个时辰也确实该就寝了。” “我是认识你许多年,你以前熬上个通宵都生龙活虎的。现在——” “我以前千里奔袭,打完胜仗回来,还能骑马射箭。可那都是以前,现在能走能动,已经很不容易了。” 裴君越瞧着她:“你在怪我?” “没有。”沐沉夕顿了顿,打起了一些精神,靠在他的怀中,“你了解我的,我从来不会对谁生出什么怨气来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