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俯身将她抱起,沐沉夕揪住了他的衣领,用力凑到他耳边,咬牙切齿道:“快走!裴君越在外面布下了八十名弓箭手。那杯酒即便你不喝,他也会杀了你!” “所以酒里没有毒?” 沐沉夕痛苦地皱起了脸:“没有,我…我不可能害你…” “不要紧,就算酒里有毒也没关系。我说过,如果你需要我为你去死,我也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沐沉夕捂着肚子,痛苦地蜷缩在他怀里:“我…不要你死,你快走!离开长安,去我的封地。那个东西,你应该…已经找到了吧?” 谢云诀将她放在床上,转身对着外面喝道:“传太医和稳婆!” 外面静默了片刻,谢云诀起身要出去,她用力扯住了他的衣袖:“你一出门,必死无疑!” 谢云诀轻轻擦去了她额头上的汗:“没事的。” 沐沉夕握住了他的手,覆在脸上:“我只想要你陪我,别出去。太医说了,从阵痛开始到生,要很久很久。这一阵子过去,就不疼了。” 谢云诀低沉着眼眸:“才七个月,为何会——” “兴许是…是我体虚…”沐沉夕鼻子有些发酸,“你能不能抱抱我。” 他扶着她坐起身,自背后将她抱在怀中。沐沉夕的声音哽咽,满腹都是委屈:“你说我是不是蠢,竟然相信了他那么多年。以前夫子同我讲农夫与蛇的故事,我还和裴君越一起嘲笑过那农夫。如今想来,他那时心里肯定笑话我更多一些。” 谢云诀揉了揉她的头:“你在许多事情上是挺蠢的,只一样事精明了一回。” “什么事?” “喜欢上了我。” 沐沉夕气结,捶了他一下:“你这是宽慰我么?” 谢云诀笑了起来:“不疼了?” “好些了。只是太医说了,这阵痛之所以叫阵痛,就是因为它是一阵一阵的。方才还能忍受,越往后越疼。”她轻声道,“不过有你在,这些都能忍。” “夕儿,我带你离开。” 沐沉夕摇了摇头:“我若是走了,他就真的要疯了。我爹辛辛苦苦守了边关那么多年,唐国的江山不能毁在我的手里。” “你留下来又能改变什么?” 她抬起头:“我只能稳住他,给我自己也给你们争取一些时间。” “若是以前,我可以由你。可现在你身体这般羸弱,留在他身边如何自保?” 沐沉夕凑近他的耳畔,轻声道:“我越是羸弱,他对我越没有防备。” 谢云诀轻轻叹了口气:“保护好自己,我不会让你等太久。” 沐沉夕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他知道她一定又疼了,于是握紧了她的手。这一阵的疼痛果然比上一次更加强烈。 外面的杀手见半晌没有动静,一时间也有些拿捏不准。思忖良久,他们终于决定去禀告裴君越。 得知了消息,裴君越匆匆忙忙赶来,还带来了御医。 他推门而入,便瞧见沐沉夕躺在床榻上,满身是汗,脸色惨白。她死死握着谢云诀的手,一声都不肯叫。 以前她便是如此,在战场上受了什么伤,哼都不哼一声。有一次一支箭没入了骨头,她自己咬着布,闷不做声由军医拔了出来。 裴君越大步上前,喝道:“滚开!” 谢云诀充耳不闻,沐沉夕睁开眼,瞧见裴君越进来。她咬着牙,艰难地说道:“都出去…稳婆留下…” 众人如梦方醒,稳婆和几名宫女立刻请两人出去。 裴君越和谢云诀被关在了门外,谢云诀缓步走到院子里。身后传来裴君越咬牙切齿的声音:“她还是舍不得杀你…” 谢云诀淡淡道:“她向来不是个嗜杀的人。” “那是你没见过她在战场上杀人的模样,否则哪有金国女阎王的称号。” “那是为了保护唐国的疆土,才不得不沾了满手的血污。” 屋内只有稳婆的声音,半点没有寻常女子产子时的声嘶力竭。稳婆急得快哭了:“郡主,您倒是叫出来啊。若是不叫,使不上力。” “你他娘的给我闭嘴,叫出来不泄了力。”沐沉夕疼得快要昏厥过去,她以为生孩子不过是挨一刀的事儿,没想到会这么疼。 “可历来女人生孩子都得叫,不叫使不上力啊。” 沐沉夕疼得没工夫跟她掰扯,咬了牙铆足了劲。 屋外谢云诀明面上沉着冷静,但衣袖下的手却有些颤抖。裴君越瞧他十分不顺眼,几番言语暗示他离开,谢云诀只当没听到。 最后他干脆下了逐客令:“谢卿家,你是不是忘了自个儿已经和郡主和离了。她生孩子,你留在这儿是不是不妥?” “即便是和离,这孩子也是姓谢,身为孩子的父亲,臣不该在此么?” 谢云诀凝神听着里面的动静。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