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是前一天猎来,第二天天不亮就往县城赶。夜里温度低,放一个晚不妨事。 入冬这天,方立安数了数她的存款,总共两贯九钱八十二文。 其实,她这段时间赚的远不只这个数,但都被她拿去买药了。 买药的过程十分繁杂,毕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事,她总要多长几个心眼。 不能直接按照药方配比买,要是被有心人告发,这可就成了红果果的证据。更不能把不同的药材分开,单独买,这种行为太打眼。 所以,方立安把药方拆开,跟其他药材混在一起,如此去了四次药铺,抓了四次药,才凑齐一副有用的,为此浪费了不少银钱。 舅舅家的大表哥成亲前一天,方立安把药材带去了山上,等熬好了,凉透了,闻不到什么味道了,才偷偷摸摸带回来,藏在灶房的柴禾堆里。 第二天,李章氏带着狗蛋回娘家,参加亲侄儿的婚礼,留下方立安在家服侍亲爹,走之前还道会给他带喜酒。 方立安心道,可惜了,他这辈子都别想喝到大表哥的喜酒了。 送走李章氏和狗蛋,她从里面把门栓上,把昨天熬好的药拿出来,放在灶上加热,让他喝不烫不凉的药是方立安对李二牛最后的怜悯。 加热的时间不长,药味儿并没有飘的太远,但是卧房里的李二牛闻到了,他又开始骂骂咧咧,荤素不忌,完全不顾那是他的亲生女儿。 方立安只当耳旁风,倒了满满一碗药,端进卧房。 “小贱蹄子,老子跟你说话呢!你他娘的再不听话,老子就把你发卖喽!听见没……” 方立安停下脚步,撩起眼皮,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 四目相对,女孩幽黑的瞳孔近乎深渊,李二牛只觉得冷得彻骨,他生生地打了个寒颤,舌头仿佛被冻僵了,说不出话来。 这真的是他的女儿吗?李二牛心里突然生出这个疑问。 方立安低头,把注意力重新放回手上,继续往里走。 那股压迫感离开,李二牛终于找到自己的舌头,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丫头有点邪门,然而,他刚想张嘴,重拾父亲的威严,就听见陶碗被放到木箱上,发出厚重的碰撞声。 莫名的,李二牛觉得这个碗不是放在木箱上,而是重重地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再一次失语,说不出话来。 方立安转身,一步一步地向李二牛走去,明明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却像踩在李二牛的心尖上,让人胆颤。 扑通扑通。 李二牛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他的心要从嗓子眼蹦出去了。 “你……你……”他吓得话都说不利索,像被人扼住了命运的喉咙。 没等他“你”完,方立安一个干脆利落的手刀砍在他的脖颈处,李二牛彻底昏了过去,不省人事。 李章氏把人服侍的不错,虽然行动不便,但吃喝拉撒弄得还算干净,至少李二牛身上没有令人作呕的味道。 方立安把他往后拖了拖,靠在墙上,慢吞吞地给他喂药。她敢保证,天底下再没有比她还无微不至的女儿了,满满一碗药,一滴不漏,一滴未洒。 过了大约一刻钟,方立安拖着他的腿往下拽,让他躺平,摆成睡觉的样子。然后站在床边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观摩了两分钟,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 很好,渣男睡着了,世界安静了。 她端着碗回到灶房,做余下的一系列收尾工作。 下傍晚,李章氏抱了一个酒坛子回来,她脸上浮着红云,看起来非常高兴。 方立安微笑,高兴就好,今天是个好日子。 李章氏空不出手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