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头晕到后来的虚弱无力,他总是这样,醒醒睡睡,因为药物的排异反应,干涩的喉头总是弥漫着鲜血的腥咸。 他太累了。 他撑不下去了…… 耳朵里的那个声音越来越响了,恶魔般窸窣的低语,常常折磨得他夜不能寐。 他在自己被关进来之前把自己被家暴被强迫捐献骨髓的证据寄给了公安局。厚厚的一沓,从十年前噩梦开始的那一天到如今,那上面记录着他每一场辗转难眠的噩梦,身上的每一道伤痕,心底的每一次身不由己。 他把自己残忍地开膛破肚,凌迟一般,从自己冰冷凋敝的躯壳里剥离出孱弱濒死的灵魂,自我剖析着细数每一道未愈的伤痕。 他的抑郁症发作得越来越频繁,整日整日的头痛,偶尔无声地咳血。 那个和他拥有相同面孔的怪物盘踞在他的脑海中,用那双冰凉滑腻的手找出他身上每一处伤痕,每找到一个破绽,锋利的指甲就会嵌入皮肤撕扯开鲜血淋漓的浓烈腥红。 他伸手触摸着自己背脊上纵横交错的伤痕,黏腻的鲜红浸染手心。 雾气弥漫的深夜,林锦阳曾经抱着他,俯身用滚烫的嘴唇亲吻这些带给他伤痛的疤痕,如今,惨白的皮肤浸润着鲜血,每一道伤痕都被他重新撕开,滴滴答答往下淌着鲜血。 那些曾经隐隐作痛血肉狰狞的伤口,鲜红丑陋的疤痕,如今更疼了,像是有谁撕开他的皮肉灌入滚烫的岩浆,极度腐蚀性的疼痛,尸骨无存。 他太疼了,疼得他不想再挣扎,不想再睁眼,可那些渐渐流血化脓腐烂生蛆的痛,却一遍遍刺激着他脆弱不堪的神经。 「不过是一条贱命罢了」他怪物笑着对他说道,「放弃吧,没人会来救你的」 「陆清竹,你早该下地狱了。」 「去死吧」 —————————————— 林锦阳离开后,苏汐离开医院回了一趟家。 在苏家宅邸的地下室里,有人被锁在那片漆黑的逼仄中。 她凝望着那张在浓稠的黑暗中,隐隐浮现的,少年的面孔。 连着几天的调.教,这个不听话的人总算是安分了下来,不再想着挣扎和逃跑。 是啊,乖乖地听医生的话吃药打针难道不好吗,何必自讨苦吃,到头来平白无故地落得满身伤痕。 温热的光线洒在他的身上,那是天使般的亮度,那个人身上有了明亮的光晕,背脊交错的伤痕缠绕成天使折断的羽翼。 那个瘦削的少年艰难地站了起来,掂着脚尖,脚踝滴血,苍白的指尖触上延展进地下室里的那一枝栀子。 太过蓬勃的绿色,在浓重的漆黑中,熠熠生辉。 像是以伤痛为光照,以血泪为养料,这样绿得纯净的葱茏。 在这阴冷的地底,无人问津的地狱深处,恣意盛放花瀑。 “苏汐。”他回头望向门外的少女。 穿着病号服梳着漂亮的发型,娉婷的少女还是和以前一样,一身江南少女独有的娇矜温婉。 陆清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眼下浓重的阴翳,泛红的眼尾凝着血丝,叹息般倦怠的凝视。 他微微仰视,布满淤青的手指在柔软的叶间流连,血色褪尽的苍白衬着叶片,翠郁得心惊。 “你会遭报应的。” “你和林锦阳,还真是两个蠢货。”。 她笑着叹息,温柔的声音空荡地回响。 林锦阳那么骄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