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百药气个倒仰,“你怎么就不往你爹这里拐呢?” 院子里一阵欢笑。 媛媛蹿到了白芷身后,露出半个脑袋来,对她爹吐了吐舌头。张白药没绷住,翻了个白眼,引得一阵窃笑。好一阵儿,张白药才红着脸说:“人手确实不够,不是老朽吝啬,这医药上的事情,治病救人的,马虎不得。老朽遇到的这些人,都不合适,所以想请姑娘帮忙煎药、熬金创药。” 白芷一口答应了:“好。” 媛媛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又跳出来了:“爹,你又来了!还真叫我说着了,周姐姐,别理他!” 白芷道:“答应过帮忙的,事情不能只做一半的。你要心疼我,就帮我一起干?” “我才不心疼你呢,我是看不惯他。” “我不管,我就是心疼我。”白芷说完,将手上的活计归拢好,才问张百药要怎么煎药。 张白药满意得紧,笑道:“不急,明天开始。” 接着便看白芷熬药,故意将两副药的配料份量弄得不一样,白芷果然找到他来询问:“大夫,这两份金银花份量不同,却都是同一个方子,是不是下手的时候抖了一下?” 张百药一拍脑门儿:“什么手抖,就是弄错啦。” 如是数日,眼见金创药交了货,药材也都入了库房,张百药对张娘子说:“我想,咱们收她当徒弟吧。” 张娘子道:“怎么起这个心了?” “你没见她做事多稳、学得多快,悟性也高,是个会动脑子的人。家里两个小厮不用说了,戳一下动一动,就是学徒,也没这么灵。阿宝那个徒弟呢,他倒是愿意多想,可他没那个悟性想不到点子上。” “这……” “我知道,我知道,”张百药安抚娘子说,“你是想给媛媛招了阿宝,这铺子给他们俩。你要知道,师徒之间虽讲缘份、讲尊卑,可也讲强弱。阿宝这样的,是徒弟求着师父,周姑娘这样的,怕是要师父求着徒弟啦。平庸徒弟巴结师父,厉害的徒弟,是师父巴结他。她能学成,放到哪里都能学成,眼睛里是不会盯着咱这医馆的。” 张娘子想了一想,道:“也对,我看她的行止,像是个富贵出身,至少,比咱们有钱。可是,她住三个月就要走了呀,这都一个月。拜师?怕是不行的。” 张百药道:“山野村夫都知道,过路的书生要请他吃顿好吃的,图的什么?哪怕只是领她进个门,她不接着学,没下文,咱也没什么损失。如果有,那咱们……” “老东西!使这个心眼儿!你那小算盘收一收吧,谁又不傻。” “那就好好待人家。嗯?” 张娘子问道:“医馆……” “女儿女婿的。” “行!” ~~~~~~~~~~~~~~~~~~ 张百药打定了主意要结这个善缘,这一通忙完,恰是八月十月,徒弟们都回家了。张百药就让厨下将晚饭备得丰盛一些,一家三口邀白芷一道吃饭。白芷恰也从酒楼里订了一席酒菜,送到了济世堂。 两下一打照面,张娘子先说:“姑娘帮了我们大忙,怎么还要这般破费?该我们请你的。” 白芷道:“我也学了东西嘛,算来是我占便宜的。” 张娘子趁势便问:“那要不要再学一点呢?我看你对这些个挺有灵性的。” 白芷推辞道:“技多不压身,可是,我住两个月就该走啦,自家的技艺授徒可以,外人就不合适啦。这日子长不长、短不短的,不伦不类。” 张百药截口道:“我是见材心喜,以后周姑娘用得着老朽所授的时候,能想起济世堂来,也是件美事。” 白芷本以为还要磨一阵子,张百药跪得这么痛快也是出乎她的预料。又犹豫了一下,才说:“我便敬您做先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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