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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

    白芷跑南城不是一天两天了,知道这些人的生活,摇摇头,打开药箱:“我先给大嫂摸个脉。”

    老林一家子,夫妻二人、一个老娘、五个孩子,都开始掉眼泪,林老娘就要跪下了,白芷一把将人挽了起来:“我都来了,您还哭什么呢?锅里是什么呀?”稀拉拉一点小米、豆子配各种杂菜一锅煮了,白芷拿出小腌菜来:“他们给我的,见者有份。”

    林老娘又打着孩子叫磕头道谢,白芷垂下眼睑:“还得谢大嫂肯信我。”她知道,林家人的眼泪里,感激是真的,做样子将她架起来使她得管下去也是真的,就像她捡病人有医者仁心,也有堆经验值的私心。大家都觉得她医术上头学得极好,她自己知道,这只是靠大量的、重复的练习堆出来的。她从不敢寄希望于自己有学医的天赋,只能靠这样的笨办法去归纳总结。

    拉过林大嫂细瘦的手腕,白芷往上按时略有分神,忽然之间整个人都放空了。

    就好像八百度的近视突然往眼里塞了副隐形眼镜,又好像见天对着莫尔斯码一字一翻查密码本,突然之间眼前出现的不再是点划线而是母语文字。

    她读懂了天赐的密码。

    两年了,没日没夜地鞭策自己,终于有了回报。她突然理解了父亲说的“顿悟”是什么意思,那是很难详细描述的,只能说“顿悟”。白芷的心噗通直跳,松开林大嫂的手,低声说:“我把药带来了,吃完就该没事了。”以前七副药治好病,是总结,现在她明确的能看到,七副药之后,就能好。

    带着点小兴奋、小忐忑,白芷眨眨眼,对林老娘说:“您也坐下吧,我顺手也摸一把。”又摸了小孩子们的脉。每个人她都感受得那么分明,白芷恨不得挨个人把南城的人都摸一把。压着兴奋的心情,白芷说:“肚里有虫啦。”将自己配的驱虫糖丸取出来一人分了一丸看着他们吃下去。

    这才问:“刚才看到斜对门那一家,总觉得风水有些不大对,他们家是有什么事吗?”

    林老娘一拍大腿:“真是造孽哟!王家嘛!他家儿子闺女卖给李员外家,闺女好强,叫员外娘子把手往热油锅里一摁,嘿,他儿子不干了,闹起来又被员外儿子打死了。他要告哩,仆人告主人,进衙门先打二十大板,他又给打趴下了。您真是好眼力,是风水不大对。”

    “那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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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家与林家差不多的格局,看着比林家整齐些,老林帮忙拍开了门。院子极浅,几步便到了房里,屋里也没点灯,就着快要落山的日头往里一看,白芷无端打了个寒颤。她治过受罚的囚犯,缝过义庄里的尸体,活人的家里,给她的感觉竟比义庄还要阴森可怖。

    女孩面容姣好,眼睛非但不浑浊却透着疯狂的亮光,她的父亲趴在床上,仿佛死了一样,她的母亲让人害怕得想往她面门上贴张黄符。

    白芷的兴奋之前突然之间消失无踪,从五脏六腑到嗓子眼儿都被憋闷的情绪堵得死死的。

    老林低声说:“周大夫,就这样了,您看看,他们疯了,见人就打”接着抬高了调子,“周大夫好心来看病啦!”

    他很有义气地站在白芷面前,半挡着她,生怕这家子人扑上来伤害到白芷。

    女孩子脚步僵硬地走过来,直勾勾地看着白芷,歪着头抬起了右臂:“你能让我的手再长回来吗?”她的右手焦黑、蜷缩如鸡爪,她歪头的时候给人一种脑袋绕着眼睛转动的错觉。

    白芷看看她的左手,修长、薄茧,一股闷气将自己快要撑炸了,转过来正视她的眼睛,慢慢地说:“你得学会没有手怎么活。我先让你活下来吧,活着才能有下文。”

    再不处理一下,无论是感染还是并发症又或者是别的什么,都能要她的命。女孩子没有抗拒,老林张着手,随时作出把她按下去的动作。白芷摆摆手,这一家三口加一块儿都不够她打的。

    用了一点麻药扎上针封住血脉,截掉残肢、清理创面、缝合、重新敷上金创药。女孩子一言不发,看着焦黑的残肢,眼睛还是亮得瘆人。打上结,白芷道:“不要沾水,过两天我来给你换药……”

    话音未落,便听到巨大的拍门声:“老杂种,滚出来!小娼妇,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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